长孙家这些年积蓄的势力,不到一个月便彻底瓦解,众人唏嘘不已的同时,也引以为戒。
而随着往日的□□派重新站队,太子位之争在各位皇子中愈加激烈,明争暗斗多不胜数。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朝廷中涌入了一批新官员,其中最亮眼的当属开朝以来第一位女官,官拜吏部尚书,承袭父位。
全书中能开这么大的挂的人能有几个,而最大的挂非女主莫属了。
于莺莺穿越而来,认为自己就是那位女主,而在穿越之前,原主于莺莺原本并非风尘女子,她曾经生在大臣之家,父亲是前朝的吏部尚书,有过丰功伟绩,很受先帝器重,后来朝廷动荡,其父被奸臣构陷,落得满门抄斩的悲惨结局。
于莺莺当时被父母全力护住送出于府,却不想还没过几天安定日子,便被人贩子拐卖到窑子,几经周折最后落入百花楼十余年。
她内心极具正义感,刚穿越来便发誓要为家族申冤,洗清他父亲的骂名,终于,她做到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魏谨并不是特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套路了,最让他惊讶的是,于莺莺竟然亲自来找他。
这一天,阳光正好,宫殿外的紫藤萝长得茂盛,伴着一个藤萝编织的秋千,白承水坐在屋檐下,晒着半边太阳。
思想迷离间,有一名红袍官服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她的头发绾起来,束以银冠,一支雕花缀玛瑙发簪,阴柔不失英气,乍一看便是个翩翩男儿郎。
“阿谨弟弟?”
于莺莺一来便见到只穿深衣的少年窝在屋檐下,面向阳光,后背乘凉,神情依旧呆呆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盯着池塘中的莲花,不眨一下,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耐心地又唤一声,白承水反射弧绕过半个皇宫才回过神,他像是突然见到于莺莺一般,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显然,于莺莺换了身衣服,他便不认得了。
于莺莺轻叹,无奈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捏住发簪,转了个身,三千青丝飘散在空中,“现在可记得我是谁了吧?”
“莺莺!”
魏谨无聊了几日,见到不久前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小伙伴,现在开心的不得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实际上他内心有一点儿慌,因为他无法确定于莺莺的目的。
“不是。”于莺莺脸上的平和消失,她高傲的抬起下巴,拿鼻孔瞪魏谨,眼中淡漠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睨着他,嘲讽般笑了一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我要成亲了,希望你祝福我。”
成亲?在少年的认知里,成亲便是只和某个人一起玩一辈子,他只觉着不解和害怕,为什么要只和一个人玩?不会无聊吗?
那他宁愿不成亲,也要和像沈惑、翠竹、楚少炎、于莺莺这样的人一起玩,这么多人多热闹啊,大家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沈惑一开始听到他这个想法,脸色不大好,逼着他纠正观念,说不一样,愿意和另一个人成亲是幸福的,也只能和一个人成亲。
说不出来的感觉,少年思及沈惑的眼神便觉着心脏跳的有些快,有些东西是不言而喻的,看破不说破。
秉着“成亲是幸福”的观念,魏谨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真诚的目光照得于莺莺浑身不舒服。
“那恭喜你啊,你一定会幸福的。”
于莺莺抱臂看他,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她轻声似引诱般,道:“承你吉言,不过,你不想知道新郎官是谁吗?”
魏谨迷瞪了一会儿,老实的问出自己的疑惑,“是谁?”
“我带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面前的红衣女子神情妖娆妩媚,连拨弄一缕发丝都那么让人蠢蠢欲动,眼尾流露的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是尤物模范。
魏谨想,要不是他定力够,现在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都逃不过于莺莺的手心。
见就见,他还怕了不成。
他起身,跟着于莺莺走,直到他看到,于莺莺扭着小蛮腰进了承乾殿,却让他在一个窗户边看着,自己则进了大殿。
魏谨悄咪咪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墙边立着一个高高的书架子,藏经典籍塞的满满当当的,而他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荷花图,下边是一张书案,案前是他的父皇。
背对着他的青年白衣胜雪,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沈惑。
两人之间气氛和谐宁静,好像谈了许久的话,随着小太监的尖声通报,红衣的于莺莺便身姿婀娜的走了进来。
她低头福了福身,“莺莺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因为可怜她的人生遭遇,魏长青心中不能说没有一丝愧疚,便到了朝廷之外,魏长青便把于莺莺当作后辈一般,关爱又有加。
“起来吧,莺莺,朕听说你有事要和朕说?现在沈卿也在这里,他若是欺负你了,你便大胆说,朕给你做主。”
于莺莺偷偷觑了一眼沈惑,对上了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心想既然做了就要做全套,头皮发麻的说:
“皇上,莺莺小时候,父亲曾为莺莺牵了门亲事,大抵是娃娃亲,想着两人长大后结为夫妻,百年好合……”
魏长青眼神变得充满兴趣,他挑了挑眉,被她这么一说,记忆里似乎真的有那么回事,“的确如此,朕记得那年是你父亲的诞辰,娃娃亲订下的日子算算……竟是今年,若无错的话,便是下个月。”
他一拍手掌,喜形于色,“没想到啊,一晃眼便是十五年,你父亲若知道托付了良人,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说罢,看向于莺莺的目光变得慈爱与欣慰,“于宿烈,有个好女儿。”
被这么一顿夸,于莺莺脸上的不自然也消退了些,她再次福了福身,“莺莺替家父谢皇上恩泽,只是……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于家已然不再,不知丞相大人可嫌弃臣家境贫寒。”
“于家在天下人心中从未没落,曾经蒙灰,不代表今日便褪去光辉,即使于家仅剩于姑娘,沈惑也不敢忽视,妄提嫌弃。”
闻言,于莺莺掩面,轻声啜泣,我见犹怜,片刻后从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封,递给皇帝,“奴家自然信大人并非俗人,只是多年来对沈公子仰慕不已,将小时候父亲交给自己的信藏在心中多年。”
一纸婚约,终身牵绊。
魏长青一展折扇,锐利的视线扫向沈惑,语气多了几分强硬与帝王的威严,“沈惑,你还认这婚约么?若认便莫要辜负于姑娘,呵护其一生,告慰于尚书在天之灵。”
一词一句仿佛在控诉沈惑是一个骗人感情的陈世美,加上于莺莺在一边哭哭啼啼的,若是拒绝,便是承认了这个罪名。
沈惑眉头微蹙,眼底暗流涌动,沉默最终归于压抑。
御书房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持续了许久,而窗户外的魏谨看不清沈惑的神情,只是看着看着眼睛倒有些酸涩了,他眨了眨眼睛,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
他忽然有点不想看下去了,无关结局。
魏谨伸直的脖子有些酸疼,他转过身,后背贴着墙壁滑落墙角,阳光洒下,落在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知觉。
他刚才保持那个姿势太久,现在疼起来真的挺要命,呵,沈惑这狗比要成亲啦。
再怎么说都是自家兄弟,要娶媳妇了他不是得道声喜嘛。
他们两人成亲就成亲,于莺莺让他看这一幕是什么骚操作?
魏谨没想明白,他走出宫殿,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
魏谨想,估计沈惑也逃不过宿命的吸引,凡夫俗子一个。
闲的无事,他一路想一路在皇宫瞎逛,走着走着到了梦微亭,他凭栏远眺,望见了微波粼粼的水面,以及头顶那一颗炙热的红心。
鬼使神差的,他一只脚抬了起来,跨过红栏杆,转过身,刚好有两名小宫女路过,看着他的怪异举动,吓得尖叫起来。
等等,跳水?他不是,他没有!
魏谨脚底打滑,那一瞬间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只是看看风景,哪里是知道别人要成亲就脆弱的想要自杀,这不是他,不是!
随着一声扑通的落水声,江水漫过头顶,紧密的包裹着他,水里的巨兽在耳边嘶吼,肆无忌惮的在他胸膛横冲直撞,压迫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沉下去了,他能看见水底的世界,一望无垠,没有阳光,只有黑暗和浑浊,孤独与死寂相伴。
直到有人揽住他的腰,将他向上托为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看见了沈惑,不要命了?
那人撕裂深渊黑暗,携着耀眼的金光,自天堂而来,将你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