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寨大当家的书房内,虞梓瑶正在听夏卷报告。
“前天看见他们下山了,应该是放弃了。”
夏卷说的是那几个在山上追查的官兵的事情。虞梓瑶翻了白眼。
“可算走了,他们在山上几天,野狼坡的狼见天的嚎,吵得我耳朵嗡嗡的。他们要是再不走,我就要忍不住山上和狼王做笔交易了。”
夏石挠挠头,疑惑道。
“老大,和狼能做什么交易?”
“怎么不能?我杀人放火狼毁尸灭迹,这交易不要太好做。”
“咳咳!”
喝茶的夏卷听了虞梓瑶的话,呛得咳嗽。
结果边上的夏石却憨憨的点头。
“好像是可以哦。”
总觉得这两人越说越危险的夏卷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他讲到了追肥的事情,毕竟寨子也算是自给自足,在这个时代,粮食可是重要物资。追肥的事情也算是大事。
必须要在六月初完成追肥。
嗯,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公务。
虞梓瑶一本正经的吐槽,抬头看向夏卷。
“堆肥怎么样了?”
或许是死亡的方式太过惨烈,也或许是穿越到死亡的原主身上的时候,她高烧不退差点又死了一次。
反正她前世的记忆很模糊,近两年才越来越清晰,大概是灵魂的自我修复?
前年末因为莽山寨越做越大,靠着点小聪明加上梯田法,才算苟住了。
之后又试验出了曲辕犁,这才让那个王刺史默认了寨子的存在,可谓是十分不容易了。
而堆肥是她三月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的事情,然后就紧急招人先试验了。
虽然她知道的堆肥方法也是老祖宗经过各种试验改良最后传下来的,可是到底是第一次,她其实也有点心里发虚。
“按照老大你说的,大概还需要搅动两三次就可以用了。
就是不知道第一次追肥是所有田地都上,还是先选几亩看看?”
“.......选几亩先试试,按不同的量也划分一下。过个七天再看。”
虞梓瑶犹豫了一会才道。
结果反倒是夏卷微笑着安慰她,表示不论怎么样,寨子里的人都会一如既往的信服她的。
说道最后夏卷感叹一声。
“老大你根本不了解,你对咱们寨子来说有多重要。”
夏石使劲点头。
接着三人又说到了老四夏财,估计快要回来了。
寨子就这么大,最近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挑衅,所以没什么大事,虞梓瑶伸着懒腰,准备去外面逛逛。
夏石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说了。
“对了,老大,陈伯托我和你说一声,你救回来的那个男的醒了。”
伤的那么重这么快就醒了?
虞梓瑶还以为他挺不高热变成烧猪了呢,想了想,反正没事,就去看看好了。
路上碰见了以为是婶子,看见是她,赶紧笑呵呵的从挎着的篮子里掏了红鸡蛋给虞梓瑶。
虞梓瑶一问,听说是她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立刻恭喜这位婶子。
同时也让婶子要是需要就去羊圈那取奶,上次抓回来的野山羊奶水很充足。
“小孩子多吃长的白白胖胖的才喜人,婶子你不用推辞。”
“哈哈,托大当家的福,我记下了。”
婶子一边笑,一边把红鸡蛋塞给虞梓瑶。
似乎是虞梓瑶的话让她误会了,她看虞梓瑶接过,还挤眉弄眼的小声道。
“这红鸡蛋可是好东西,大当家记得吃,红鸡蛋吃得多,多子多福嘞!”
说着还瞄了一眼虞梓瑶的腹部,带着迷之祝福的笑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而其实不太懂红鸡蛋习俗的虞梓瑶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顿时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哈?
“陈伯?”
进了院子,虞梓瑶没看见陈伯,就径直去了东边的房间,门半掩着,她过去一看就那个男人正半坐在床上。
“恢复的还挺快的啊。”
虞梓瑶推门进去。
男人脸上的细碎的伤口已经好些了,左脸上狭长的一条伤口结了痂。
因为当初又是血又是尘土还有草叶的,他的一部分头发打结的严重,梳是梳不开了,所以陈伯干脆把打结的地方减了。
披散在身后像是狗啃的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这个男人的俊美。甚至左脸上的那条伤口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凌厉。
只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凤眼,黑沉沉如乌云压顶,让人看了就不由屏息静气。
这个男人气势倒是强,一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很快,这位看似气势冷冽的男人盯着虞梓瑶看了半晌,突然把被子拉了拉,默默把自己裹了起来。
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虞梓瑶:???
随后她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凑过去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你一个大男人怕我占你便宜?”
都被绷带绑那么严实了,这家伙想太多了吧?
但是没穿衣服,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的尉迟昭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想太多,他微微皱眉,看似越发冷酷。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耳根已经红了。
“男女有别,我不想冒犯姑娘。”
虞梓瑶笑嘻嘻的开口。
“我不介意你冒犯。”
男人被噎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救命恩人,很快又垂下眸子。
声音低哑的换了个话题。
“这些天,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用,都是陈伯的功劳,我就是顺手把你捡回来而已。”
男人却不这么决定坚定道。
“若非姑娘搭救,我已经命丧那山窟了。陈伯和姑娘对我都有救命之恩,来日我必将报答,还请不要推辞。”
“是吗?
那我现在就有事情需要你报答。”
“姑娘请讲,只要我做得到........”
“你把被子掀了。”
男人还没说完,虞梓瑶就饶有兴味的开口。顿时男人愣住了。
随后他薄唇轻抿,微微皱眉。
“姑娘这.......”
尉迟昭纠结许久,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不觉拽住了薄被,不知是要拉开还是裹紧。
而陈伯刚来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出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把戏。
当然身为土匪一员,陈伯对于这事并不表示看法,真正让他泪流满面的是,调戏人的一方竟然是他们大当家!
屋里的两个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陈伯了。
“这是他的药?”
虞梓瑶侧身让开床边的位置。
陈伯把自己的纠结塞回脑海,走过去准备给男人喂药。因为手部手上,加上虚弱无力,他自己端药碗会手抖。
药中不知道加了什么,反正虞梓瑶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
忍不住问陈伯。
“他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粗略来看需要两月才能基本恢复。”
两个月?
让他没恢复就赶出去显然不行,好不容易酒回来的,死了他们的精力不就浪费了。可是这家伙是个麻烦,两个月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刚刚皱眉把药一饮而尽的尉迟昭闻言转头。
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姑娘穿着一身布衣,头发随意束起,面容俏丽带着一抹英气,整个人写满了洒脱和随性,像是自顾自发热的太阳。
“知道,这是莽山寨。”
“莽山寨是莽州最大的贼窝,而我是这最大的土匪头子。这你确定都知道了?”
“虽是山匪,然莽山寨行事比之某些仗势行凶的世家豪绅更让人敬佩。”
尉迟昭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一双黑眸认真看着虞梓瑶,迟疑了一会又道。
“听闻梯田之法,曲辕犁亦是出自莽山寨,此乃利国利民之功,远胜尸位素餐之人。”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虞梓瑶哼笑一声。
她和王刺史交易,并没有宣传莽山寨的想法,知道这些出自莽山寨的人可不多,也就是莽州消息灵通的几个世家而已。
眼看男人沉默下来,她明白这人的身份恐怕不适合说出来。
“好歹也要在这留两个月,总要有个称呼,不如取个假名?”
尉迟昭在虞梓瑶哼笑的时候就失落了一瞬,听闻虞梓瑶的话,他点头。
“全凭大当家吩咐。”
“那就......随我姓夏吧,正好说是我远房亲戚。看你面色冷淡,不如就叫夏.......”
虞梓瑶皱眉思索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就叫夏冰雹如何?!”
尉迟昭的脸色僵住了。
陈伯无奈的胡子抖了抖。
“大当家.......这名字,似乎稍许草率。”
“那是你们不懂这名字的强大之处!”
虞梓瑶对这两人的不识货很不屑。
上一个叫这个名字的男人,可是个敢于把头发染成绿色的强人,这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不过既然这两个人不能欣赏,虞梓瑶也不会强人所难,挥挥手道。
“那就去掉一个字,叫夏冰行了吧?”
夏冰倒是正常多了。
尉迟昭点点头,表示自己这些天就叫夏冰了。然后开始询问救命恩人的名字。
虞梓瑶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做自我介绍。
“哦,我叫夏老大。”
这名字比夏冰雹还敷衍,尉迟昭有些迟疑这是不是真名。
虞梓瑶看出了他的想法,随口把当初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这可不是假名,我无父无母,就记得自己姓夏,所以就给自己随便起了一个。”
无父无母吗?
尉迟昭垂眸为自己刚刚的迟疑道歉。
反倒是虞梓瑶显得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现在就是我远方表弟了,因为家里穷,吃不起饭,就来投奔我了。”
想到这家伙来历不明,虽然救人是好事,但也不可不警惕,虞梓瑶状似思考了一下,突然又道。
“陈伯地方小,人手忙,你在这也碍事。
这样,你再在陈伯这住两天,我让人把我隔壁收拾一下,到时候你住过去。毕竟是我远房表弟,住我那才算合理。
伤药我会找人帮你按时换的。”
她紧盯着化名夏冰的男人想要看出他的态度。
结果发现这家伙疑似面瘫,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点点头道。
“好。”
反倒是站在边上的陈伯总觉得这个夏冰应答似乎太快了,显得好像迫不及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