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快走快走。”
费阳城守卫本来无精打采的,看见一个绿裙姑娘竟然敢靠近这里,不耐烦的挥手驱赶。
“就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才来的,我是大夫,请让我进去。”
这话一出,守卫愣住了。随后嗤笑道。
“费阳城闹瘟疫,寻常大夫都不敢进,竟然还有主动进去寻死的?”
“吵吵什么呢?嬉皮笑脸的干嘛?好好站岗!”
城门校尉不耐烦的训斥。
守卫赶紧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大夫?”
校尉疑惑的打量面前的姑娘,虽然这姑娘身上没什么首饰,但是这样轻飘飘的衣裙明显不便宜,面貌也是白净漂亮。
女大夫不是没有,但是现在的费阳城人人避之不及,竟然会有人自投罗网?
“是,我是大夫,而且我有办法治好这次的瘟疫。”
虞梓瑶郑重道。
一边的守卫眼中露出嘲笑,校尉也不相信。
毕竟医术了得的大夫都是岁月里熬出来的,这么年轻的姑娘家跑来说她要比城内的那些医术高超的老大夫还要厉害,可以治好这次的瘟疫。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最后,虞梓瑶还是通过软磨硬泡进去了,顶着守卫看死人的目光。
等到虞梓瑶进来之后才发现情况有多糟糕。
走在大街上,城内还有被洪水淹过痕迹,被冲垮的杂物在街上到处都是,街上的人很少,都是房门紧闭。
无形的死气在这里弥漫。
虞梓瑶内心焦急,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她顺着校尉给自己的方向,朝着南边走过去。
杜京涛正在冥思苦想药方,死亡的阴影让他内心烦躁的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现在用的方子,压根没有用,再想不到法子,说不定连他自己都.......
不行,他一定能比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伙更快找到救命良药!
“杜大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杜京涛皱眉道。
“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在想事情吗?”
仆从赶紧道歉,小心翼翼的表示,门外有个姑娘自称是大夫想要进来。
从外面送过来的大夫不是已经都在前几天到了吗?
杜京涛问了问仆从来人的长相,一听是个十几岁的姑娘,顿时没了兴趣。
他冷哼一声,轻蔑的挥了挥衣袖。
“大夫所住的都是来此治病救人的大夫,她一个小姑娘来凑什么热闹,情况已经够乱的了,让她别来捣乱。”
“是。”
仆从离开,对着虞梓瑶如实回话。
哪怕知道自己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肯定不会轻视的,但是听到这话,虞梓瑶还是生气了。
年纪大了不起啊?!
她八个身体也没有这么豪横的啊。
都是大夫,大夫所也是专门给赶来想要出一份力的大夫准备的,又不是你家!
但是虞梓瑶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强闯进去吧。
她皱眉思索了一下,转身迅速离开。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她还是去看看那些病人的病症吧!
虞梓瑶没走几步,就看见一间房门被打开,哭泣声传来,紧接着是两个人半大的小伙子抬着木板出来。
木板上躺着一个虚弱的男人。接着,门内又出来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妇人,正在哀切的哭喊自己的丈夫。
“又是发大水,又是闹瘟疫,怎么老天就是不给活路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男人看着妻子,手伸过去像是想安慰什么,结果突然迅速侧头,歪着脑袋探出门板,哇的一声呕出来。
顿时难闻的秽物洒在了地上。
妇人赶紧掏出手绢就想给他擦擦。
“别碰他!”
虞梓瑶拎着裙子,像是风一样的跑过去。
“别碰他,会染上疫病的。
这些呕吐物不能被碰触,要用灰盖上铲起来埋掉,想帮他清理也不能直接碰,得隔一层,做个手套,而且接触过后要洗手。
还有有关他的那些东西,都暂时收拾密封起来。
对了有醋吗?拿醋把房子熏一熏。
等等这个时候的醋管用吗?酒的度数也太低了,需要现做酒精出来。”
虞梓瑶心急疫情,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脑中运转快速,自言自语起来像是连珠炮一样。
听得妇人一愣一愣的,哭声都制住了。
“这位姑娘.......”
“酒精?姑娘知道酒精一物?!”
虞梓瑶奇怪的回头,就看见一个老道士正惊喜的看着她,而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和她一样懵逼的中年人。
虞梓瑶迟疑。
“你听说过酒精?”
“老道哪一云游道士,和师傅学了几手医术,一年前,有幸在一个小村子听说了一件奇事。
有一被狼抓破肚皮,露出肚肠的猎户,竟然被一神医用针线缝补,辅以酒中之精生生给救活了!”
老道说话间,不理会后面人的惊讶,只是看着虞梓瑶。
被一个长辈喊神医,
虞梓瑶有些莫名的羞耻,其实猎户伤的也没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确实用了针线和酒精。
当然,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伤势会好的那么顺利,还是因为她偷偷奶了那位猎户一口。
不过转念一想,虞梓瑶却发现这是个机会。
她点点头。
“道长说的可是南州大林村之事?”
“姑娘果然就是当日那位神医,此番出现在费阳城,姑娘莫不是为了这次的疫病而来?”
老道眼中的惊喜越发浓厚。
他是亲眼见过那猎户肚子上的狰狞如蜈蚣的伤疤的,那样的伤疤足以看出当初的伤势有多么凶险,也因此,老道一直想见见这位神医。
之前看着姑娘的样貌衣着就和那神医相似,却没想真的是她!
边上的妇人其他的没听懂,但是神医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她丈夫染上了疫病,按现在的情况似乎必死无疑。
她也不管眼前的绿裙姑娘比她小了一轮,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倘若姑娘是神医,就请救救我家男人吧!求你救救他!”
“快点起来,我来这就是为了救人来的。”
虞梓瑶赶紧把人扶起来。
然后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让她把能做的赶紧做了。
老道士把这些话全都记在心里,忍不住道。
“其余都还好说,只是这酒中之精。”
“酒精需要特定的器具,需要现做,城中铁匠在哪?”
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平日念叨的都是日月精华,所以老道早就对那酒中之精感兴趣了,闻言立刻往前蹿了一步,要给虞梓瑶带路。
精神奕奕的完全不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他身后的几个大夫都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的,明明他们此刻应该回去商量药方,可现在.......
“你们说,清风道长的话是真是假?那神医又是真是假?”
“清风道长德高望重,不是那等胡言乱语、造谣生事之人,只是这神医.......未免太年轻了些。”
“这般年纪,我还跟在师傅后面认药材呢。”
“或许是少年天才?”
“只盼不是年少想出风头来的。”
“哎,现在这情况,我等都束手无策,我倒是希望这姑娘真有本事。否则.......难啊!”
其中一个大夫长叹一声。
想到已经死了的同僚,其余几个大夫叹气着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也是希望有真本事的人出现的。
“走吧,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清风道长其人,绝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倘若那姑娘真有本事,我魏某自愿打个下手。”
于是铁匠铺迎来了一批客人,本来铁匠是想关门大吉的,这个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死人,他哪里有心思做活,但是一听打出来的东西是要用来治病的。
虽然不懂什么原理,不过既然是大夫们要,铁匠还是一口答应了。
把简易的蒸馏器描述了一下,虞梓瑶又让清风道长带着他去检查病人的状况。
那些已经出现病症的人全部被集中在了离居民区最远的一处偏远宅院,甚至因为没有足够的床位,病人只能躺在地上的木板上。
因为病症是上吐下泻,所以不只是空气难闻,房间里更是脏乱。耳边只有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断断续续的痛苦□□。
不多时,几个面色麻木之人抬着尸体往外走。
这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