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邱素最近有些不安。
自从上次傅赐玉找她谈完话,她就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她们的那些组织大部分都是在小范围的进行活动,她一直是以为傅赐玉本人是不知道,或是根本就懒得去管的。他也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没有打扰到他本人就是在允许范围内。
可是那天,晚自习的时候傅赐玉就突然来找自己,和她说:别去打扰别人。
瞬间邱素脑中就掠过几十种可能,惊慌失措。慌的是,果然她们的事没瞒过他本人。但更惊讶于,傅赐玉会来找她说这一番话。
她们最近没有什么大型的活动啊,只有上次去的话剧社,除此之外都没有过了。
想到上次吃得闭门羹,邱素就暗暗发恨。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话剧社的那些人她都记着了,尤其是当时在傅赐玉身边扬武扬威似的那个女生。
这段时间,邱素就在想会不会是她向傅赐玉发难或是告状。
回来之后她就打听过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话剧社成员,是一个高二的,叫殷华。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据说脾气古怪,没和太多人来往,追求者也都被吓跑过好几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这样软硬不吃的人,不是很好乱动。
但据她关注到的,最近傅赐玉都没再去那个话剧社排练。群里的信息是说,和那边的人闹矛盾了,还好像就是和上次那个话剧社的闹了挺大。
对比当初和现在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就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唇角也勾了起来。
她和傅赐玉三年来的同班同学都没能吸引到一点他的注意力,就那个每天闹腾小太妹似的人,想着这样另辟蹊径就能成功?天真极了。
况且,她早就有后手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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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华也有几天没见过傅赐玉了。
不过也是刚好碰到了月考,话剧社那边没排练,他们也没再见过。
也是给两个人一个缓冲期——自从那天不欢而别后,她的确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傅赐玉。说了那些话,她已经是没脸再去见他了。
雨天过去后,江城就放了晴。日光透过窗,洒进教室内,刺得殷华眼睛一眯,半阖起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桌上,日光照在乌发上反射出熠熠的光辉。桌面上摊着各科的试题卷,红笔打开了笔盖却搁在一旁,她现在完全打不起精神来订正。脑子里会克制不住的去想傅赐玉,去想那天的事。
当日说的话里,大多数都是气话。虽然她还是打心底里认为,她是没错的。
什么事都不在意的人,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无欲无求,那是出家的人才要做的,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出现的。
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呢。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别人怎么活,是他自己的事,就是纯粹的三观不合吧,她不该去管的。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道歉?还是说,就当这件事不存在,别再去想了,等下越处理越乱。
这可真是现实版的,剪不断理还乱啊。
侧头看向窗外的日光,云彩在天上被风吹得四处流浪,层层叠叠得想挡却还是遮不住太阳的光辉洒向人间。可她却根本没办法直视阳光。
殷华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云端的人,怎么会注意到他们底层人民的辛酸呢?
也许他就是那样,事事不在意,偏偏总能成功的人吧。
真是羡煞她也。
她说傅赐玉只是“暂时”离开他们的排练,还会回来。她怎么有那个勇气说出这个话?明明就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般撕破脸皮的对话之后,原本还算和睦的普通同学关系也维持不住,直接往仇人上走了。
现在自己大概算三中话剧社的千古罪人了吧。
傅赐玉不来,江诚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再把谭平换上去?还是再想想能找谁来替补一下的?
她在自己的课桌上翻来覆去,烦躁得甚至在薅自己头发。凌乱的发丝挡住了脸,非常想逃避现实,恨不得一觉睡过去到今年结束算了。
然后就有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陈典挑着眉,眼神中挡不住的骄傲和得意,比起之前来找殷华的时候,底气都足了许多。
殷华对于这种耀武扬威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理解,她回给陈典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直接走到办公室去,才不管背后的陈典又是怎样得跳脚。
她们的消息还真不是一般得快。在路上的时候,她只得出这个结论。能这样的嚣张,应该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还真是不放过一点的机会就来“宣示主权”啊。
到了办公室,就见自己班主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一堆的A4纸浏览,上头印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排名,一张张纸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命
见她来了,林老师是格外的喜悦,“殷华,你之前一段时间的学习状态是很不错的,老师都看在心里。这次的月考进步也很大,你要保持这样,然后继续努力啊!老师相信你的!”
久违的表扬。她都快忘了她上次被称赞是什么时候了,
“谢谢老师。”她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只要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一定可以比之前更好的。”她欣慰地说,言语之中鼓励之意显然。
这话落在殷华耳里,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是要她放弃社团活动?以前老林都不会管这些的,最近怎么有意识无意识的在提点她这些?难道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听到没有,在想什么呢?”
她敷衍地回:“嗯嗯,听到了,我会注意的。”
三中每次的月考成绩不会全部公布出来,但是每个老师手里都会有一份的汇总表。她趁着难得来一次办公室,刚好班主任这边也有个表,偷偷瞥了一眼才发现,那份不是高二的,是高三的表。
第一名的位置,依旧是傅赐玉。
殷华瞥到在他下面的那个第二名,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果然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没办法打扰到他。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把那份表放回原位,心神不宁地离开了办公室。
成绩上去了是好事,可是她烦心的事还没解决啊。现在关键的,是要解决演员的事。
离开办公室时候,殷华刚好碰到滕莲。滕莲也恰好投来询问的眼神,但是没开口问。
殷华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换个地点,两个就十分默契的谁也没开口,移动到走廊的最里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殷华又叹了口气。最近叹的气加起来,她多半都要老得有七八十岁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滕莲肯定是会发现了什么,瞒不过她的。
可没想到滕莲她说,“你是说你和傅学长的事?”语气十分的诧异,像是与她心中所想完全不同一般。
“你不是想问这个吗?”
滕莲倒是很无所谓,“我是你的朋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啊。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做没有缘由的事。”
傅赐玉是很尊贵,但是他再尊贵也只是学校里的一位学长;殷华则是自己少有的能信得过的朋友,两者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如果殷华出了事,她就算拉下脸皮去找家里人,也会给她摆平。
“但我同时还是话剧社的负责人,请问我们的编剧,我们现在该怎么解决演员的问题?”
“不说这个,我在想了,烦得很。话说你的事呢?他终于是解决完事情要回来了?”
“是吧。”滕莲闷闷地说。提起那个人她就来气,旷了这么久回来还和没事人一样,她是懒得再去说了。
殷华沉思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做出了重大决定,“那看来,只能让他去演了。”
原本焉了的滕莲闻言猛地抬头,音量没控制住,十分错愕地说:“你没疯了吧花花?”
“没有。”殷华注视着滕莲眼睛,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我亲自去找他。”
“求也要给他求过来了。”
没再参加话剧社的排练之后,傅赐玉感觉到他的生活又变回正常了。
平静,安定。有规律的生活,就像之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琐事,着实让他轻松了不少。
他不愿再去想殷华,一想起就觉得脑中有人在敲钟般,震得他头疼。
只是——他这一走,是给留下来的人造成了很多的问题。毕竟还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话剧社的众人待他也挺好的,这样一走了之,是不太好的。
可他现在也真不想面对殷华,近日午夜梦回时分,他都还能想起当日她那副倔强和他争执的模样,太阳穴就又开始隐隐发痛。
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蒋问走进高二三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傅赐玉。清隽的脸部线条紧绷扶着额的手撩开了碎发,眼睛里也不知滚动着什么样复杂的情绪,让人瞧着不愿去打扰他。
美色怠人啊。
但是别人不会打扰,不代表蒋问不会。他径自走到傅赐玉身边,直白开口:“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我们找到替补了。”
他像是没听到一般,作出浑然不在意的姿态。
“是话剧社的人,这一段时间在忙其他事,没怎么来过排练。你没见过那个人,所以我也不和你说了。”
他这才应了声,“嗯。”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傅赐玉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好奇我不在意的事?”
“那殷华呢?”蒋问抛出个炸弹,轰的一下在他面前炸开,“你也不在意了?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