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去守夜?

现在竟然连觉都不让她好好睡了?

意欢哀默心死的站着,回忆了半天也没感受到他刚才那句话很凶,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温柔。

凤沐憬也没理她,衣袖轻轻一挥,尘漓剑便消失不见,而那条巨蛇双眸委屈,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慢慢变得很小。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那小蛇温柔的吐着信子,乖巧的顺着他的手爬进了他的衣袖,卷成一小个窝在里面。

意欢见状不有咂舌,先前明明凶得厉害,现在又在这儿装可怜,呵,简直就是一条起软怕硬的小贱蛇!

“你刚才嘴里嘀咕着什么呢?”凤沐憬突想起他刚才听见这笨鸟死死的闭着眼睛,嘴里还在一直不停地嗫喏着。

“没什么!”意欢老脸一红,幸好他没听见,不然她就臭大了。

凤沐憬眼里含笑,走了几步到她身旁,扬起嘴角低声说道:“鸣蛇可是神兽,仙法无用,唯一弱点就是腹部,你那什么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的那是驱鬼咒。”

脑中“嗡”的一下炸裂,意欢简直想撕了他的嘴,听都听见了还来问她,问了她后竟还要来嘲笑她!

凤沐憬轻声笑了笑,转身离开时,余光扫了眼那远处屋檐。

意欢铁青着脸跟上他,她总有一天要让这死凤凰哭天抢地跪下求着她!

幽暗夜色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那屋檐上的人才显出身形,朝风皱着双眉头,望着先前热闹的小院,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随即骤然一缩,转身掩匿在夜色当中。

……

意欢巴巴跟在他身后,两只眼珠子瞪了他一路,奇的是那栖宸殿中连个仙影都没有,也不知为何堂堂东荒太子,寝宫门外竟一个仙将把守都没有,安安静静的。

脑中闪过一丝精光,意欢停下步子,看着面前那道挺拔如松的背影进了殿门,心跳不觉之间竟跳得有些快。

他莫不是当真……要收了她吧?

意欢浑身打了一激灵,咽了一小口唾沫,正欲转头溜走,突听那殿内传来一道清冷声音,略带讽刺意味:

“天黑看不清殿门?要不要本君派鸣蛇把你给背进来?”

意欢低头暗骂了几声,掐诀将碧海剑化成小匕首放在袖间,他要是敢有什么龌龊小心思,她就捅死他!

如此想着,她心里便轻松多了,大步跨进了殿门。

一进门便被那密密麻麻的书架晃了神,各种种类的书都有,摆的整整齐齐的,一点儿也不乱,就连灰都没有一粒,干净得不像话了。

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寝殿,像个书房。

她迈着小步子拐了过去,殿中夜明珠透亮,照的整个殿中亮堂堂的,一张漆木檀香案牍,上面整整齐齐摆着笔墨娟纸,书本折子,另一边就是一张六尺大的床,那床帐上绣满了金丝银线的花蕊。

而那死凤凰站在床前,白皙修长的手正在解自己的腰间的玉带。

完了完了……

意欢见那屋中只有一张床,小心脏揪的紧紧得,脸色涨红,她清咳一声准备说出一些婉拒的话,不扫他的面子,也不失自己的里子。

“那……那个,落……”意欢还没说出那个“花”字,一大团东西砸到她头上,眼前顿时一黑,她双手赶紧扒拉下来,见是一床锦被,下意识用鼻子嗅了嗅,那味道竟还极其好闻。

“日后你便睡这里,好伺候本君起夜。”凤沐憬着一袭白色寝衣,神态慵懒俊秀,手指优雅的指着床边下的脚踏处,话罢便姿容雅丽的上了床,还顺手将那夜明珠亮光给附上了。

意欢囧的满脸通红,手里紧紧攥着被子,牙关紧咬,这死凤凰,一点儿都不会说话!

她气呼呼抱着被子抹黑过去,废了老大力气才找准位置,铺好了自己的窝躺了上去,浑身酸痛不止,心中更是郁积难消。

恨不得将那死凤凰拖下来狠狠揍一顿,再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一个好神仙!

意欢腹中骂骂咧咧好一会儿,骂的心里稍稍舒坦了,才沉沉睡去。

梦中的她意气风发,荣登上神宝座,脚踏七彩祥云,左手握着通天碧海剑,右手执着修长蛇鞭,脚下爬服着死凤凰,鼻青脸肿、泪流满面哀声哭唤着:“神仙娘子饶命,我再不敢了,我错了……”

她冷哼一声:“本神一见你就心生厌恶,日后你睡地,本神睡床!你服不服?”

“呜呜……服服服,神仙娘子说什么,我都服。”

她心下舒坦,突见那鼻青脸肿的死凤凰顿时变得清冷卓绝,眼眸黝黑深邃,慢慢对上她的脸,笑得邪气十足:“本君要睡床,你便只能伺候本君睡床,大不了,你和本君一道睡……”

睡……睡你个大头鬼!

她羞得满脸通红,一把将他推到,手中的蛇鞭甩在他身上,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含笑望着她唤道:“娘子,你要是不喜为夫睡床,那便你来睡床,为夫来伺候。”

“胡言乱语,看不咬死你这个狗王八蛋!”她脸上红的滴血,一跃跳过去,抱着那狗男人的小腿,掀开他衣摆,一口咬上去,“看本神吃光你鸟肉!”

“嘶。”凤沐憬睡得正熟,小腿处一疼,他睁开眼睛一看,见自己脚边趴着一团软物。

他忍着疼,伸手去刨开那团黑亮的乱发,见那只笨鸟闭着眼睛,恨得龇牙咧嘴的,抱着他那小腿就咬着不放,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肉啊血的。

这笨鸟,身上还当真留着那哮天犬的习性!

凤沐憬额角狠狠抽了下,强忍着没一巴掌上去将她拍醒,他捏住那笨鸟的脸,嘟起那嘴,他见着她那整洁的牙齿叼着他那肉不放。

他深吸一口气,捏着晃了好几下,才将那只笨鸟晃醒。

意欢迷迷糊糊中,听见那声饱含层层怒气,咬牙切齿的:“你是多喜本君的床和本君的这只脚?”

一瞬间她觉着自己嘴上叼着的肉顿时就不香了,意欢双眸盯着凤沐憬那张猪肝色的脸,慢慢张开嘴,坐起身来,见那白色亵裤上牙印携着黏答答的口水,她就浑身不得劲了。

“呃……”她拖了长长一声,双睫轻垂,小嗓子轻声细语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见那凤沐憬脸色越来越黑,她眼珠子一转,开始胡扯道:“我……我是帮殿下活血化瘀呢,昨夜殿下太过操劳,我……我那师傅说了,早上咬一口,精神一上午!”

“哦?”凤沐憬尾音轻扬,拖着长长的尾音,眸光意味不明,嘴角勾了一下说道:“本君昨夜话也说的不少,嗓子也不太舒服着,你要不要也帮本君咬一咬?让本君再说一上午的话也不觉着累。”

意欢:“……”

禽兽!

禽兽啊,怎不叫她咬脖子,等血一喷完,保管他今后也不会觉着累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起?等着和本君睡个回笼觉啊?”

意欢闻言,赶紧手脚并用爬下床,抱着自己被子站到老远去,磨磨唧唧的理着被子。

平日冷淡自持的太子殿下屋中多了个女的,饶是平日多是面无表情的仙侍也都红了脸颊。

意欢红着脸把理好的被子放在脚踏上,眼神慌乱的行了个礼就匆匆出去,突见屋外站满了仙将,就连潘虞在躬身站在一旁,更别提和自己同辈那几名仙友。

除了少阳依旧冷静自若,朝风依旧满脸不喜,今日还隐隐带了些厌恶,那两个皆是满目震惊,然后便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意欢燥得简直想自己就地刨个洞钻进去,她怎的就要自己出来呢?

呸!和那死凤凰一同出来,更是说不清了。

可是这殿外怎的突然就多了这么多仙将?明明昨日还是一个影儿都看不见的。

凤沐憬透着月窗瞧着那意欢红着脸低着头,直直往那树边站去。

心中喜意甚重,他迈着步子正欲出去,余光见那脚踏处端正放着的锦被,他招手唤来一名仙侍,“将那脚踏上的被子放在床上去。”

那仙侍领言,恭恭敬敬将那床锦被放在床上,心中不免多揣测了一番,这床锦被一直都是殿下在盖,而今日却是被那名上仙打理,想来昨日定是盖了的,看来这玄凤宫要多个女主人了。

……

浮云宫在百川海上方高悬,周边全是七彩祥云点缀,彩蝶婉转,鸟燕齐飞,朦胧雾气之中,极是仙气邈邈。

鹚云殿殿中,身着金色华衣的中年男子坐在案牍上,右手握着笔沾着朱砂眉目间一丝不苟的批改着那桌上折子。

容颜虽是稍纵,但那眉宇间的俊郎之气倒还显得些许意气风发。

“大帝,东海王母派人送来了信。”献南手执金丝系带的信纸,恭敬递上前去。

东荒大帝闻言,从满案折子里抬头,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细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

“献南,去玄凤宫将太子殿下唤来。”他手指携着信纸,轻声叹了口气,垂下信纸中隐隐可见两字“玉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