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庭院
“弥大,你说殿下把我姐姐带到哪去?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姐姐吧!”夏执中一脸焦急的问着史弥大。
他从宜春府办理完地契文书回来,得知姐姐闯了大祸,心中便一直惶惶不安
思柔一听夏执中如此说,面色惊恐,眼泛泪光的说道:“郎君不要吓奴婢。”
史弥大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
“夏执中,你这脑子也就只能读读书,殿下杀你姐姐还用亲自动手?不要慌乱,只是有些事情要问夏姐姐罢了!”
他也是有些忧心,就算是问那《满江红》的来由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可现在都已是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回来。
杨廷秀满脸忧色,在庭院来回踱步,明月若不是为他出头,也不会惹怒殿下,不德现在她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殿下究竟有何事问明月,竟然那般带走了明月。
小厮匆匆进来,一脸惊慌,眼神有些异样对杨廷秀说道
:“郎君,郡王殿下...和夏姑娘回来了!”
思柔面色一喜,对着夏执中说道:“郎君,奴婢先回去准备一下。”
夏执中点头。
赵元永抱着夏明月缓步走进庭院,三人见状齐惊,见夏明月身上披着赵元永外袍,长发披散凌乱,双眼闭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她眼周红肿的厉害,一看便知是大哭过,鞋子只剩下了一只,裙子还粘满了草叶。
这副画面,常人看了都会往那处构想。
史弥大虽吓了一跳,见赵元永神情无异,放心下来。又思,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夏姐姐竟是这副模样。
夏执中涉世未深,呆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杨廷秀一脸怒火的冲上去,挥拳打向赵元永的脸,赵元永皱眉闪身,抬脚便把杨廷秀踢翻在地。
杨廷秀倒地,一脸怒气挣扎起身,还要上前,心中恨自己竟然要追随这种道貌岸然的败类。
“殿下….”杨芾的声音焦急的传来
他匆匆从厢房茶室出来,便看见儿子挥拳向普安郡王打去,后而被踢倒在地,心中一惊,赶紧出声阻止。
到了跟前看见夏明月,心中也是一惊,也知儿子为何如此冲动。
赶紧行礼,恭敬的说道:“请殿下恕罪!”
赵元永淡漠开口:“杨公,免礼!”
说罢往内院走去,史弥大拉着已经呆掉的夏执中,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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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夏明月送回了住处,赵元永与史弥大便往所居院子走去。
史弥大跟在赵元永身后,回想杨廷秀那般激动,应是心中有了误会,既然之后要一同谋事,也不应心中所有介蒂,说道:“杨廷秀那里明日我去解释”
“不必,他若是个有脑子的,必定会想清楚。如若这点小事都不能分辨,要他何用?”赵元永淡漠的说道
史弥大现在也无心再想刚才之事,他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赵元永。
两人回到住所,史弥大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展开放在桌子上....
赵元永拿起一看,神色一凝,纸上写着四句诗。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诗写的小巧精致,生机盎然,实为佳作,但执笔之人使用了,先帝徽宗自创的“瘦金书”。这字体出现在民间万万不可能的。
因,先帝御笔,无人敢仿——
此体极为难练,执笔之人的字写到这般程度,以有先帝六七分精髓。至少有七八年之功。
这字如出现在临安朝廷内阁,见过先帝笔墨者,怕也难分真假。
赵元永思索片刻问道:
“可是明月所写?”
“元永,如何猜到?”史弥大有些吃惊
“这种令人费解的事,怕也只能在她身上发展…”赵元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
史弥大点头称是,又说:
“我从杨廷秀那里看见这字,实在有些吃惊,心想可能是先帝遗失之作,便问起来由,未想诗是今日杨廷秀在丰乐楼所作,字是夏姐姐执笔所写。”
赵元永把纸递到灯前,焚烧成灰,若是让有心人看到,怕是夏明月性命不保。
“夏姐姐可说,那满江红她是何处听来的?”史弥大问道
见赵元永未回,便想应是没有问出结果。
坐在桌前的赵元永,想着与她相处时的种种,心中疑团重重,令人费解!她今日回避解释满江红之来历,必定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夏明月就像站在迷雾之中,实在让人无法看清——
他回了心神,对史弥大说道:
“弥大,安排让云霄留在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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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芾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廷秀,满脸怒气失望,大声喝斥:“万里,今日如此冲动行事,你可想过后果?”
杨廷秀低头依旧不语,脸上依旧带着怒气。
见儿子没有一丝反省之态,杨芾把茶杯重重拍在桌上,急颜厉色的说道...
“为父平时怎么教导你,遇事要冷静,切记只看表面行事。如若普安郡王真是如你所想的如此不堪,怎会堂尔皇之从正门进来,让人病诟。他在朝中风评也是甚好,怎么会干出如此道貌岸然之事?你今日冲撞他,是想毁了自己的仕途不成!压了全家性命换回的恩典是想今日功亏一溃?”
杨芾实在痛心疾首,自己熬心费力教导出的儿子,怎能如此。
杨廷秀听父亲所言有理,也渐斩平静,有些悔意的开口:
“儿子一时冲动,请父亲责罚!”
见儿子面色已有悔过之态,杨芾气也消了大半,毕竟他也是关心则乱。缓了语气说道:
“万里,你马上就要入仕为官,以后遇事要多谋善虑,切记冲动行事,你对明月之心,为父知道。”
罗玉淑从内屋听见父子对话氛围缓和,便走了出来,她不想参与父子对话,但杨廷秀是她一手带大,虽不是亲生但也待之如同己出,她看了眼杨芾脸色,开口说道:
“万里,你的亲事,娘本是不应过问的,但你与明月之事,是否要重新考虑?”
杨万里皱眉,有些惊诧,母亲平时从不过问衣食之外的事情,为何出言过问自己与明月的事来。
杨芾一怔,他这妻子极守本份从不做逾越之事,今日怎么如此多话?。
罗玉淑见父子神情,目光有伤心但转瞬即逝,依旧开口说道:
“万里,上次夏家回信已是表明,结亲之事全看明月,万里与明月相处,可觉她的心思是否在你身上...”
“明月年纪还小,往后她定是能知儿子对她的情谊…”杨万里眼神有些游移的回道
罗玉淑轻叹,端起茶放到杨万里的边几上,柔声说道:
“万里,明月何等的聪慧,深知人情世故,也会查人心思,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若对你无意,也是无人能劝得了。明月年纪尚轻,但是你已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如若你不是家中的独子,娘今日也就随你意,再等上明月几年。”
杨芾皱眉看向罗玉淑,觉她今日所言,也有些道理,但明月是他选定的儿媳,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怎能轻易放弃。
“娘,此事日后再议可好,时辰不早,儿子先回去了,父亲也快些歇息吧!”
杨万里一脸凝色的行礼,转身出了屋子。
“你从不过问万里这些事,为何刚刚说了这么多?”杨芾问道
罗玉淑帮杨芾脱了外袍,说道:
“官人,万里虽不是我亲生,但是我一直待他如同已出,我怎能看他将来日子过的不好。”
杨芾一怔,问道:“这是何意?”
罗玉淑把外袍搭在衣架上,转身说道:
“现就算明月对万里有意,这亲也是结不成了。”
“为何如此说?”杨芾不解
“官人,我刚才听家里女使聚在在一起,说明月被郡王殿下...我刚听官人所言,知事情并非如此。”
杨芾皱眉怒道:“都拖出去打板子,这事轮得到他们在底下私语议论。”
罗玉淑抚了抚杨芾的胸口,给他顺了顺气,忧心的说道:“家里下人倒也是听话的,但老爷忘了下午新任知州派来保护郡王的州兵护卫?那些人定也是看见的,怕是明日整个宜春有头有脸人家,都要知道此事了。”
“官人,我也喜欢明月,但这事怕是要传扬出去,万里日后定要遭人病诟耻笑...”
杨芾觉妻子所言有理,儿子如此优秀,如若有了让人非议之事,确实影响他的前途...
杨廷秀出了父亲的院子,抬眼便看见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穹,仿佛伸手便能握在手中,抬起手在空中虚抓一握,月光从指缝穿过,张开手掌空空如也,他眼神黯然,眼角闪着泪光,嘴里轻喃:“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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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弥大出了赵元永的屋子,左顾右盼的走到院中一颗粗壮的大树下,抬头轻声唤道:
“云霄,清和?”
“唰”树上的跳下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黑衣男子,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削瘦结实,两人脸庞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狭长的眼睛明亮犀利。
两人雄姿英发,只是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鼻涕。
史弥大见两人模样,一脸憋笑,清和有些羞恼的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威胁道:“校书郎,两月未见可想上树一游?”
史弥大连连摆手,从袖子掏出两个夏明月做酥饼,一脸讨好的递给两人问道:
“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
云霄,清和眼睛一亮,伸手抢过,狼吐虎咽嚼着已经放了二天的酥饼。
史弥大见两人吃的差不多,问道:“今日殿下与夏姑娘去哪了?”
云霄嘟嘟囔囔说道:“去了城西的树林”
史弥大又问:“那夏姑娘回来时,为何那般模样?”
清和摸着下巴回忆道:“殿下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夏姑娘就哭了!然后...”
史弥大一脸急色问:“然后怎么了...”
云霄一脸正色的说道:“校书郎,你不知身为暗卫曝露殿下所行之事是要受到处罚的吗?”
史弥大叹了口气,早就料到这两厮没那么好糊弄,从袖子又掏出两块酥饼。
两个立刻拿在手中
“嘿嘿,然后殿下就抱着夏姑娘坐了二个时辰!”未等史弥大问,云霄就招了,他和清和在树上可怜巴巴的吹了两个小时凉风。
史弥大挑眉,眼睛一亮,唇角微扬,神情有些自负,自己果真猜的没错。
“殿下不知道为何,回来时未用轻功,步行抱着夏姑娘回来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我与清和跟的实在辛苦...”云霄哭着脸说道...
史弥大挑眉,这倒是要好好猜一猜,为何要如此不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