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背对着她不知想什么想得入了神,竟没有察觉到清欢的到来。清欢心情不错,也不跟他计较,放轻声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放低声音道:“穆云琛。”
穆云琛识得清欢的声音,这一听立刻撑起身子回头来看,待真的看到近在咫尺的清欢又有些慌乱起来,想拉起肩上的衣裳又碍于伤口刚上了药,进退维谷耳根泛红,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眼看穆云琛的羞耻心就要战胜伤痛,硬要拉起肩上的衣服,清欢终于不看热闹了,抬手拦了一下道:“行了,刚上的药你又折腾,好不了如何伺候人。”
穆云琛被她这么一说更难堪了,脸上的胭脂色都染到了脖颈。
清欢觉得他羞涩的样子实在很有意思,心里想撩着他取乐但面上却正经的很,按着他躺下道:“你躺着吧,衣衫不整的坐起来也不像话。”
许是这话说的穆云琛确实脸上挂不住了,便也依言躺下,只是不好再背对着清欢,身子稍微侧过些许,却垂着眼睛不看她。
清欢把注意力放在了穆云琛肩后的烙伤处,她细细看了烙出她名字的伤痕,指尖在周围的肌肤上蜻蜓点水的略过去,引起从穆云琛一阵颤栗。
“穆云琛,这印子烙上永远都去不掉,你可后悔?”清欢语气温和的抬起头问。
穆云琛黛色的眉微微蹙起,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清欢见他脸上红的厉害,这才感觉有一丝不对劲,探了一下穆云琛的脉门,眯眸道:“元林鑫给你下的药又发作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穆云琛从清欢手下收回腕子,偏过视线,声音有些喑哑的说:“不碍事。”
清欢却不想放过他,又水又亮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又问:“已经过了两日,药力该是不如先前,如今发作时可还有什么难忍的感觉?”
穆云琛被她看的全身微微发热,尽全力压着自己想要抬起头看一看她那双桃花眼的冲动,喉头干涩道:“还好,就……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穆云琛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有了错觉,总觉得前两日那个喜怒无常的宇文清欢今晚格外的有耐心。
然而下一刻清欢就轻佻的挑起了他削尖的下颌,她笑得很深,眸子里含着欲擒故纵的肆意,她说:“穆云琛,你说谎了,你分明就很不好。”
穆云琛的目光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许久才慌乱的躲开她,身体越发燥热起来,他强行让自己远离寸寸逼来的清欢,向里靠了靠道:“宇文家主,不要这样。”
清欢歪头笑道:“宇文家主?看来是没把你自己当做我宇文家的人。”
穆云琛身上的药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聪慧如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样的药,此刻就想喝一缸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偏清欢步步紧逼,他只能顺着清欢,力图让她早些满意尽快出去,不要再打扰他。
“家主,今日不便长聊,待我伤好后再——”
“叫我家主未免生分。”清欢又逼近寸许,继续玩味的看着窘迫的穆云琛。
穆云琛继续向后靠着,强迫自己绝不要看清欢一眼,他颤声道:“请,请家主吩咐,我该如何称呼。”
“你说呢?”
穆云琛哪里知道该怎么称呼,清欢的名字他肯定是不敢叫的,难不成让他唤她父亲曾写下的闺名“清娘”?那如何使得!闺中女子若非挚爱,他断不会唤人闺名。
见清欢又捉弄似的靠过来,穆云琛忽然想起清欢房中那只金刚鹦鹉,立刻抬头道:“郡主,郡主稍安勿躁。”
清欢忽然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一般,怔了怔才目光复杂的看向穆云琛,喃喃道:“你叫我郡主?”
穆云琛前两次药力发作时都是被迫狎|渎|泄|身,那种强迫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耻辱,眼下虽然药力散去了大半,可还是很难自持,他只想快快让清欢出去,无奈之下只有妥协,放缓清越的声音道:“家主的母亲是公主娘娘,家主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我……我欲这般称呼于你,郡主可愿意?”
清欢自继承宇文家家主之位,已经有很多年没听到他人称呼自己“郡主”了。那个称号仿佛与她年少时旖旎的时光一起,与那个叫“清娘”的少女一起消失在漆黑的家主生涯里了。
清欢忽然觉得没了兴头,眼底的戏谑顷刻散尽,随意道:“随你吧。”
她没了心情,起身欲走,但刚站起来又回过头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半卧在床、杏目起雾的穆云琛,竟觉得这副模样的少年艳丽的不像话,比她还要好看几分。
“你故意这么称呼我,想让我走?”清欢忽然问。
穆云琛实在是有些难受,他先前再怎么清心寡欲也是个男子,看着清欢这么一个大美人在眼前晃,他就算意志再坚韧也很难控制,此刻已经没了继续讨好清欢的耐性,抬头看着她实话实说道:“郡主,我已说过,既有所求当勉力做到你的所有要求,但我并非朝夕便能如此,还请郡主给穆云琛留最后一丝体面。”
清欢看着眼前这般姿态的穆云琛,瞧着他竟有些怆然祈求的味道,而他眉眼间皆是绝色春意,清欢看着他美,美到心狠不起来,只得叹息道:“罢了,也不好逼你太紧。但你如今这副模样夜里恐难安睡,万一吵着我也不好。”
穆云琛明白清欢口中的“吵着我”指的是什么,他顿时满面羞红,无地自容的想立刻就死。
“好了,不是说话逗你,是真怕你挨不住。”清欢见他这副自暴自弃自我厌恶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坐回去叹了口气,从身上的荷包里取了一礼乳白色的药丸送到穆云琛唇边道,“咽下去。”
穆云琛又为难又疑惑的抬眼看向清欢,清欢被他的态度搞到不耐烦,起身怒道:“你还怕我害你呢!我刚把你从元林鑫那兔崽子手里捞过来的时候就给你吃的这个,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喂狗也再轮不到你。”
穆云琛知道自己的多疑惹怒了清欢,误会了她的好意,此刻他身上的药力发作起来越发强烈,现在连用胳膊撑住身体都很勉强,伏在罗汉床的床沿上,单手攥着清欢的衣摆喘息道:“郡主,别气,我……”
“我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个废物!”清欢一转身强硬的揪住穆云琛的后衣领,将天仙玉露丸直接塞进他口中,然后将人往床上一丢,不由分说的用帘勾锦带缚住了他的双手。
“你自个今晚就这么睡吧。”清欢不悦的拍拍手拔腿就走人了。
第二日清欢早起练了一会鞭子,回寝室换了衣裳才问兮姌:“那个穆云琛,醒了没?”
兮姌为清欢整理着湘妃裙坠紫晶珠的下摆,说道:“不但早早醒了,眼下都收拾整洁了,家主可要去耳房瞧瞧他?”
清欢进了耳房,一眼就看到长发整齐束好的穆云琛坐在罗汉床上,他仍旧身着昨日的碧黛长衣,但衣着极其整齐,连一个不该有的褶皱都没,只是双手仍然缚着,并未解开。
清欢随意的走过去,落座在穆云琛身边,随口道:“兮姌把你整个人都收拾好了,怎么不让她给你解开?”
穆云琛容貌清癯隽秀,挺拔的坐着欲显清爽干净,并无半点药性发作时的绮丽柔媚,他嗓音温清,神色淡淡道:“这是郡主所缚,未得郡主应允,怎能自作主张。”
说实话清欢听了他这番话自己都有点回不过神,这还是那个神智清醒时宁死不肯屈就于她的穆云琛吗?竟然这么听话!
清欢伸手撩起一缕他肩上的长发,绕在手指上漫不经心的问:“你这是,想开了?忽然这般温逊听话,我都不习惯了。”
穆云琛轻叹道:“抚了郡主美意受尽磋磨是一天,好好的与郡主相处也是一天,穆云琛晓得如何取舍。”
“是么,别又是肚子里酿着什么逃出去的主意。”清欢忽然松了手,弹开那一缕丝滑的长发,“再让我抓到,可是要重罚的。”
穆云琛苦涩一笑道:“逃,能逃到何处,但有如此父兄一日,逃出这里,别处亦有囚笼等我。”
清欢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之前打听到他母亲当年因是与已婚的父亲私奔出来的,所以受到整个穆家的轻视,他父亲又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薄情之人,以至于母亲色衰爱弛后穆家人越发看轻了他们母子,后来家中兄弟更是妒忌他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变着花欺负他,如今他中举初露头角才名渐显,眼看将来不是池中之物,那心胸狭窄压了他许多年的长兄便坐不住了,更不能容许他一日出头有了反击的力量,竟是想着法子要毁了他。
“你放心,既然跟了我,我绝不会让人再欺负你。”清欢将白皙柔软的手搭在穆云琛臂上,为他亲手解了束缚又将宽袖撩上去,细看他臂上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