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身娇体软的首辅

作者:无奈排第七

当朝首辅穆云琛被天子一怒之下关进天牢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出乎所意料的是,得知此事的清欢异常镇定,不但没有试图去天牢探望反而不闻不问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日后,宇文门阀家主宇文清欢在南书房奏请天子选定宁侯穆云琛为夫婿的消息不胫而走,但传言便是传言,终究未见天子谕旨。

十日后,北海郡传来紧急军报,北海郡王以世子之死竖起“清君侧”的大旗,扬言一月之内不见刺杀罪魁祸首穆云琛的项上人头便起兵入京,亲自为圣上肃清朝堂,重振大魏朝纲。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在西北与东北同时用兵的压力之下,部分北海集团的朝臣和元氏势力的旧臣在御史大夫元林淼的带领下已经开始纷纷上书天子,请求天子忍痛下旨处死穆云琛,以平息北海郡王之怨,令大魏黎民百姓免遭战火屠戮。

当然此种说法也遭到了另外一派臣子的斥责,言称穆相为大魏肱骨,北海郡王狼子野心,若是朝廷如此畏缩以牺牲顶梁重臣为代价妥协乱臣贼子,那么只会助长北海郡的嚣张气焰。

两派朝臣争论不休之际,奉天皇帝李闻玉连发三道天子令给远在虎方带兵的元林川,命其调动西北军向东驻扎,全力护卫山海关以北。

然而此时正值英国公得知幼子元林鑫死于穆云琛之手,中风加重生命弥留,元林川虽接天子令,但半月之内西北军却按兵未动。

此时的大魏如同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夜晚,朝局极其复杂,战争一触即发。

但这场暴风的中心穆云琛却好整以暇的坐在天牢里,不紧不慢看着手中一本又一本的奏折。

透过监牢小窗的光线落在青石地面上,照亮了他霜白的长衣和脑后散落的青丝——清冷落拓傲然出尘,即便在幽深的牢狱,他的气质仍旧平和冲淡宛如谪仙。

“穆云琛!”

穆云琛坐在案前忽然听到急切又神气的声音,那其中凶凶气势掩饰的娇嗔倨傲,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唇边隐隐含了笑意。

“郡主。”穆云琛起身,望向栅栏门前出现的清欢。

她身着低调却华丽的蝶兰纱袖裙,黑亮的长发高高挽起由明丽的湖珠落凤簪掐住,桃花眸潋滟如昔,丹唇削颌气势凌厉,看起来气色是不错的,肩上的伤也好多差不多,让穆云琛终于放了心。

“穆云琛!”

牢头开了锁,清欢都等不及将门全都打开就一下子钻进去,拉住了负手而立笑容温和的穆云琛。

“郡主怎么来了?”

穆云琛伸手将她颈上略歪的项链坠正好,缓声含笑道:“外面热,晌午出来做什么呢,难不成是圣上让你来见我?”

“我想来就来,谁还能拦得住我不成。”

清欢说完上下打量着沉静稳重的穆云琛,蹙眉道:“看你还不急不躁的,为了你,这些日子朝堂都乱成一锅粥了。”

穆云琛朝外面的牢头微微颔首道:“你去吧,我与宇文家主在这里说话,不要让人打搅。”

牢头恭恭敬敬的应声去了。

清欢望了一眼那牢头,又看向穆云琛,最后四处瞧瞧这牢房中的环境道:“这鬼地方又阴又暗的,你说你这么一个有城府能隐忍的人怎么就没忍住一剑戳死了元林鑫呢,你图什么啊。”

穆云琛水杏眸弯起,笑道:“图这里清净凉快。”

“啧,胡说什么呢。”

清欢打了他一下,踱步到他书案前,翻了几本奏章仍是蹙眉道:“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给李闻玉干活呢!”

穆云琛笑而不答。

这几日闻玉命人将奏章搬到这里给他批阅,让他为君分忧是小事,不过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目前的处境,看看有多少人哭天抢地变着花样的网罗罪名让他去死。让他知道不做他李闻玉的纯臣,不按照他的君命行事,没有他的天子庇护,穆云琛时时刻刻都有丧命的可能。

可穆云琛并不在意,反身将简单整洁的床铺又略略整了一下,伸手向清欢道:“这里是我这些日子休息的地方,尚算干净,郡主坐吧。”

清欢围着书案转了一圈,见他伸手来拉自己便将手指放在他掌心,勾着他的手坐到他身边。

穆云琛甚洁,因此他住的地方即便没有什么锦衾帐幔只是普通的蓝靛被褥也是极干净干爽的。

清欢踩掉苏绣花鸟的鞋子侧膝蜷在他身边,头枕着他的肩膀道:“刚问你图什么你就瞎说,知不知道北海郡王一天三封奏报的往京里发,又是细数你的十大罪状,又是痛哭流涕请天子再振超纲,明里暗里连示弱带威胁都在说你犯上作乱,说闻玉再不杀你他就要起兵入京亲自‘清君侧’,你看看,杀个元林鑫给了别人多少口实。”

穆云琛只觉这样让她靠着心里安稳的很,轻声叹道:“我亦知杀他会有诸多麻烦。自幼而今,千般屈辱万般无奈都忍得,虽则后来我行事高调霸道,手段强硬,可那也是不想忍,只唯独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

清欢听了他这话沉默片刻,几分孩子气的嘟起唇抱着穆云琛的胳膊道:“虽然眼下是埋怨你给我找麻烦,害我想尽办法给你平事,但我心里就想说不忍好,杀了干净。你不杀元林鑫,我就看不上你。”

穆云琛笑出了声,低头道:“郡主不是恨我恨的紧吗,怎么现在又——”

他摸摸清欢莹润的脸颊,敛眉浅笑道:“又这么粘人?”

清欢靠在穆云琛肩上毫不扭拧的大方道:“赵兰泽以前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有理:若狠不下这颗心,还不如就跟他在一起,反反复复才是折磨。”

清欢侧眸看着穆云琛道:“我对你狠不下心,横竖跟你好了,扭扭捏捏跟个女人一样岂不是堕我宇文家主的威风。”

穆云琛颔首笑道:“说的是,我家郡主真英雄儿郎,敢作敢当,连我在这里都听说家主去了南书房请求天子选我为夫婿。”

清欢刚说完敢作敢当就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话说起来还是挺难为情的。

她咳了一声道:“不是你说把‘嫁给你’当暗号的嘛,闻玉之前总催我在京城选一个如意郎君嫁,也好尽快给他十万兵权,我怕我要是不跟闻玉说非要嫁你再搅乱了你后面的谋划。再者,我想着好歹我也是四大门阀的家主,招个上门夫婿李闻玉至少就得把你放了吧,谁能想到他还没同意北海郡王那老小子就作妖了,这下他想放你都放不了。”

穆云琛心底高兴,但终究叹道:“就算没有北海郡之事,郡主选我,圣上也不可能把我放了。”

“那你策划让我在闻玉面前说要嫁你,后面谋划又该如何?”

穆云琛纳闷道:“我什么时候说后面有谋划了?”

清欢惊呆:“你没有后招?!”

穆云琛坦然道:“我一时冲动杀了元林鑫,满心都是让郡主嫁我的执念,实在未曾想过后面的事,倒是真心求娶郡主不假。”

清欢缓过神来立刻就要气死:“你搞什么啊,生死攸关啊!闻玉定不愿再见大魏内战,要是真的被北海郡和元林川逼得没了办法,对,还有你忤逆他硬要娶我,在他看来就是包藏祸心趁乱挑衅皇权扩大自身军事势力,你这样的臣子他真的铁了心觉得你无法驾驭,怕是定要杀你!你要是,要是因为这个死了,我,我……”

“我死不了。”穆云琛见清欢急了,立刻揽她入怀,声音毅然清傲道,“闻玉由我扶上皇位,当年亦是先有我的相权才有他的皇权,如今他要杀我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清欢虽然知道穆云琛说的是事实,可是眼前听了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戳他道:“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别云山雾罩的打哑谜了,要是你真没办法就跟我说,我就……”

清欢话音一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瞬间昂首坚定道:“他要是真的杀你,我就跟他干!怎么,就北海郡王有钱有兵会造反啊,我宇文清欢也有!”

穆云琛一下就笑出了声,忍不住低头捧着清欢的脸笑道:“郡主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清欢一摆手潇洒道:“要这么说,就是了。”

穆云琛水杏眸脉脉含笑:“那真不枉我伺候了郡主这些年。”

“你可拉倒吧,你那满打满算真在我身边有一年吗?”

“以前没有,以后却有的是时日还郡主的恩情。”

穆云琛说完神色逐渐肃然,叹道:“虽不至于就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但郡主要为我兴兵谋反,我这辈子活得也就求仁得仁,值了。”

“跟你说真的呢。”清欢嗔怪着从他怀中起身认真道,“穆云琛我们造反吧,我家百年簪缨根基深厚,西南军能征惯战所向披靡,你跟着我,日后我坐了皇位,让你当我面首。”

穆云琛起先是真的很严肃的在听,听到最后一句却又忍不住笑了:“郡主,我身为朝廷首辅第一重臣,搭上一世清誉和穆家全族陪你变天,最后你就让我做个面首?”

清欢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你好像是有点慢待你,不过像你这样跟一个主子叛一个主子的,我也不敢再用你了啊。”

穆云琛忍笑逗她道:“那怎么说——也该封我做个淑妃吧?好在我跟郡主还育有一女一子。”

他说着目光停留在清欢小腹上,目光和微笑都变得柔和起来。

清欢的的脸颊染上薄红,轻咳了一声,手指抚上平坦的小腹道:“你就知道他是男孩子了?”

“我不是给郡主把过脉吗,医术高自然诊的出。”

对于穆云琛的张口胡扯,清欢嫌弃道:“把什么脉,就是想占我便宜,连个喜脉都看不来还断男女呢。”

穆云琛只是笑,说起儿女便也想念起他捧在手心的小仙女,于是问清欢道:“郡主,灵俏这些日子可好?”

“还好。她要来的,我没理她。”

穆云琛蹙了下眉道:“郡主告诉灵俏我在天牢?”

“嗯。”清欢应了一声。

穆云琛就有点无奈,揽着清欢道:“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她呢,倘或日后她问我离家这么久进了天牢是犯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她说?”

清欢无所谓的说:“你就跟她实话实说,你是因为专擅弄权,欺君罔上,忤逆朝廷,意图不轨进来的。”

穆云琛听了这话差点吐血,这可都是千古骂名死一万次的罪过,清欢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按他身上了,还要他解释给女儿听,穆云琛真是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放点糖,大牢里面谈恋爱哈哈哈哈。

清欢:穆云琛我们造反吧!我要当女皇!

穆云琛:造反可以,你得让我当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