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絮棠刚来到香城就面临狂风暴雨,让她心生烦躁。
沥青的路面积满了水,风很大刮得树叶直落。
下雨天气候燥热,她穿着外套,后背早就湿了,长发下的眼睛略略茫然的凝视着晕黄的霓虹灯。
第二天去新学校报到。
三中的大门比印象里稍许老旧,学生纪律抓持严谨,宋絮棠戴着口罩怀里抱着书本进了F教学楼。
她走到廊下挤干外套,衣服湿的,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一道湿湿的鞋印。
她找到办公室,来到高二七班的班主任余梅梅面前。
余梅梅看见她先是一惊,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眼角自然的内敛温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待宋絮棠将口罩摘下,对方再是一愣。
这脸过分的平凡。
但觉逾越,盯着自己学生眼睛看这么久,太过失态。
咳了几声来掩饰,从办公桌上找出她的学生证看了眼,递给她说:“你叫萧拂?”
萧拂恭敬地点了点头。
“走吧,先跟我去教室报道。”
萧拂个子稍高,黄色的外套配上黑色长裤,这样的着装打扮简洁端正,黑发柔软地遮在睫毛上,然而令人吃惊的是站在讲台上的女生有着张非常诡异的脸孔,招来唏嘘声。
“卧槽!这脸……”
她黑曜石般柔亮的眼睛,完全与这张脸相悖。
真是被一双漂亮的眼睛拯救了的脸。
她没有在意议论声,淡定的看着台下的同学,皮肤细白地泛着淡淡的光泽。
清脆干净:“大家好,我叫萧拂,来自上京请多多指教。”
“萧拂刚转学来这儿,今天开始上课,不准让我看见你们欺负新同学,听见没有。”
台下一片喧哗声。
“萧拂同学你就坐在蔡雨那里吧。”
宋絮棠微微点头,直接走到老师指定的位置,她向新同桌问好:“你好。”
“你好新同学。”
蔡雨个子偏矮,头发软蓬蓬的,轮廓倒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宋絮棠看着她端详几秒,坐下来后撑着下巴听课。
香城这个地方是她从小生长的城市,然而她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陈瑷说宋宅被越白氲买下了,两年没有人入住,跟阴宅一样。
宋絮棠没想过会回来,如今无处可住,只好找个地方落脚。
她没有接受陈瑷的资助重新买房,准备租个小公寓,安安心心的完成高考。
放了学。
教室里的学生走的七七八八,蔡雨收拾着书包,有些胆怯偏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同桌,小声问:“萧拂,你不回家吗?”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她还在这儿发呆,好奇怪。
宋絮棠睁开眼睛,说:“我没有地方可去,不知道晚上该睡哪里。”
“啊,没有地方住?”
蔡雨听得迷迷糊糊,她同桌不是上京的富二代吗,怎么会没地方住呢。
宋絮棠对她笑:“你先回去吧,明天见。”
“那个……”蔡雨胆小怕事,对同学很友好,虽然没有什么朋友,难得有个同桌愿意这样跟她说话,比那些排挤她的同学好太多。
“嗯?”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住我家。”
“不用了,谢谢你。”她连这个蔡雨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接受这样的邀请。
蔡雨有些失落的咬唇,背着书包对她说:“那我先走了,你有困难,我能帮上的地方,会帮你。”
好傻的小姑娘。
宋絮棠被她抖得噗嗤一笑,掩住唇低咳一声,扯了下嘴角,微微颔首:“好啊,谢谢你哦小同桌。”
蔡雨不好意思点头,笑着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斜阳余晖袅袅,晕染着大半个天空。
她睫毛微阖,寻思着要不要给江静娴一个电话。
陈瑷让她回香城的事情,不知道江静娴有没有收到消息。
离开学校,走在卵石小道间,路边杨柳枝随风摇摆,刮在她软绵绵的脸蛋上,形成一道鲜明的颜色。
宋絮棠打开手机,准备找个地方歇脚,她身上带了足够的资金不愁没地方住。
市中心热闹非凡,路上行人穿梭,她盯着手机上的软件定了家酒店。
前面斑马线亮起红灯,她停下脚步,有些无聊,默默的垂拢着脑袋。
“越总,前面好像出了事故。”
越白氲懒散地抵着额角,手肘撑在车后茶几上,她觉得车内有些闷,虽然空调开着,却始终透不过新鲜空气。
打开车窗,傍晚的风迎面吹来,使她心里闷热缓解很多。
这两年的香城变化很大,她跟江家依旧如日中天,每个地方都有变化,唯一没有变动的是宋絮棠的墓,都有人擦拭干净。
生来她就爱漂亮干净,死了自然不会让她太过邋遢。
越白氲眼角斜晲车窗外,嘴角顿时僵硬住。
一道身影低垂着脑袋随着众人走过人行道,那人眼睛漂亮似琉璃,不沾染半分尘埃。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停车。”
温汉晟一愣,“怎么了越总。”
“我让你停车,快停车,她出现了。”
“?”
越白氲没有功夫搭理他,匆促的打开车门穿进人群里,不顾司机的阻拦。
宋絮棠穿过红绿灯,一头雾水的站在绿化带花坛边,看着手机上酒店导航的方向,摸了摸脑袋。
两年没回来,这一带多了不少餐厅酒点,找个地方还能走半天。
她头晕的望着前方高楼大厦,刚迈开步子,突然一双纤细温凉的手臂搭在她的手腕上,抓了过去。
“诶?”她好奇的转过去。
越白氲心脏狂跳,咚咚的撞击着血管壁,耳膜里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棠儿!”
宋絮棠闻声,扭头看去。
眼前的女人水仙花柔媚的脸,顿时让她吓得尖叫一声,惊悚不已。
“你……你……”
越白氲盯着这张脸,皱了下。
“神,神经病,快松手!”宋絮棠脸都吓白了,快速打掉她的手,二话不说疯狂跑路。
温汉晟赶紧走到越白氲身边,有些同情的盯着那位被他们总裁吓跑的路人甲。
“越总,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她了,可是又不是她。”
“……”温汉晟楞了一下,顿觉越白氲精神状态不佳,时常会出现幻觉。
越白氲黑漆的睫毛微微颤栗,“两年了,她死了两年。”
宋絮棠喘着口气疯了似的狂跑,好像被只狗疯狂追咬了八千里远。
她靠在某个巷子旮旯里的小石凳,喘了喘气,额头筋脉突突的跳动,心脏更是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吐出口气,背靠着墙壁连话都说不出来。
太恐怖了,刚才她好像看见越白氲了,她都变成这样了,对方不会认出她的,一定是她看走眼了。
“萧拂?你怎么在这里?”
宋絮棠错愕住,一眼瞥见旁边的女生,惊讶道,“蔡雨?”
“你怎么也在这里?”话一脱口,宋絮棠发现自己的声音活像只鸭子粗哑。
“这是我家。”
“……”
她吞咽了口水,艰难地抬头看了眼这一地带,怎么跑到贫民窟来了,这里的房子,好多年没修葺了吧,青苔茂盛,树荫里虫子满天飞。
看的她密集恐惧症犯了。
宋絮棠第一感觉就是,这孩子住的什么地方,也太寒碜了。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喘的这么厉害?”
“我,我刚被只狗追着咬,有点怕。”
“狗?”蔡雨有点懵。
“不提了。能进去喝点水吗?”她喉咙口似火烧。
“来,快进来吧。”蔡雨体贴的邀她进去,顺便给她倒了杯水。
蔡雨的家空间不大,朴素狭窄。
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宋絮棠坐在硬质木头凳子上,翘着双腿儿,望着眼前的小茶几,吞咽了口。
头顶着老旧小吊扇,空调还是坏的,边角泛黄,没有冷气。
她的目光里带着几丝惊奇。
不知人间疾苦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房子。
简单苍白的色调,像是来到了原始贫民窟。
倏地被震撼到了。
护栏长年累月没有换新,栏上早已生了一层锈渍,上面有个铁丝框架,摆放一盘太阳花,紫色的花瓣开得正茂,露出那点少女蔫了吧唧的娇羞。
从玻璃窗户反射着柔灿的光线,宁静惬意。
屋内空气干净,热气也肆意。
坐了半分钟不到,头顶的吊扇,因为年代久远到了退休年龄,旋转地轴子摩擦间发出“吱吱”的声响,危险而惊悚,吹的脑门有点晕。
宋絮棠跑了老长的段路,现在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长睫微阖,嘴唇嫣红,鼻口吸进的都是热气。
她一脸茫然地盯着吊扇,“你家好原始,你父母呢?”
蔡雨低咳一声,有点害羞:“抱歉,我妈去世好多年,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就我一个人。”
宋絮棠眉骨微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个人住这儿不怕么。”
蔡雨给她泡了杯绿茶,说:“住习惯就不怕了。”
“谢谢。”宋絮棠接过杯子喝光,顿时胸口舒服很多,缓了缓口气。
“萧拂,你是从上京来的吗?”
“是的,祖辈上京做生意的,来这儿准备苦其心志。”
“你不是找地方住么,怎么跑到这个地方了。”
宋絮棠正愁住行的事情,见她怪可怜的,想着法子暗中帮帮她,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弯了眼角,道:“蔡雨同学,我暂时没地方住,要不你收留我吧,我付你三倍房租怎样。”
蔡雨很是惊讶,摇了摇手:“我们是同学,你要是愿意住下来,我很高兴,不用付房租。”
这孩子真善良。
宋絮棠越看她越顺眼,决定住在这里,做她的房客。
蔡雨刚开口说什么,手机铃声打断两人的话,她说了句抱歉,掏出口袋里的直板手机,看见号码,有些尴尬的瞄了眼宋絮棠。
“怎么了?”
蔡雨张了张嘴,“我接个电话,是,是我的雇主打来的。”
宋絮棠点头,有点古怪的打量她。
一个电话搞得神神秘秘的,不会是什么高利贷商打来了。
在人家屋檐下,自然要懂得回避。
宋絮棠意味一笑,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先出去买点生活必需品,你先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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