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三个地方一起开始行动。

黑黢黢的村口,隐约可见一个马车的模样,旁边有两个黑衣人,一个在看向村内的方向,另一个在巡视四周。

这时村里出现了四个人,两个黑衣人,一对母女。黑衣人的穿着明显和马车旁的一样,而那对母女赫然就是云母和云雾。

“快,现在里面正一团乱,趁机赶紧走。”一个性急的黑衣人催促,在母女俩上马车时还帮忙托了一把。

“驾——”马车飞快地向前奔驰,离开了身后黑乎乎的村落。

车厢里。

“娘,我们真的出来了么?”云雾懵懵懂懂地问,她偷偷地拉开车厢旁的帘子,不敢拉开太多,就一条细缝,像个刚刚降临世间的婴儿一样,眨着清澈的眼睛,窥向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

云母表情平淡,细看之下,她的手却在发抖,控制不住,害怕、期待都在她的心中,拧成一根弦,紧紧地崩着。

她没有去看外面,她对外面没什么好奇心,可能是年纪使然,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车门那里,神情仿若那边会突然扑出来一只野兽,将她们母女俩撕碎填进肚子里。

深色的帘子微微抖动,前面是驾马的声音,三五不时地传来鞭子抽打到马身的噼啪声,她侧耳听着,就好像这噼啪声能制住野兽一样,能够镇定她不听控制的心。

而被她们远远抛在身后的村落,禁锢了云雾整整十五年、云母不知道多少年的村落,只有中间最豪华的那个大宅灯火辉煌,周围的院落全隐在黑暗里,但其中睁着的眼睛、竖着的耳朵不知凡几,都聚焦在这里。

离子时差半个时辰的时候,一个轻功卓绝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避过那三两个护院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根据主子的指引,很快地找到了最可能藏有名单的地方——书房。

在房檐倒挂着观察了一会,外围没有发现人,窗户开着,里面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女子的书房,富有生活的情趣,书桌上放着一盆当季的花卉,悠然开放,旁边是笔墨纸砚,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像是主人读到一半有事出去的模样,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白白的,一尘不染,看起来价值不菲。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书房要铺地毯,可能是女子娇贵吧。

黑衣人这样想着,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房檐待了整整两刻钟,才顺着窗户滑了进去。

他心中猜测名单应该是放在墙边的书架上,等下估计要翻找一番,就是不知道书架上是否有机关,不管怎样,小心为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落地的那一刻,脚下感觉到不对劲的同时,耳边已传来刺耳的铃声。

原来铺这地毯是为了掩藏底下的机关!

容不得他多想,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他当机立断,赶紧冲到书架旁翻找,好在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已经掉以轻心,为了方便拿取,就大咧咧地摆在书架里,用书稍微掩饰了一下。

等他抽出后,发现后面的墙壁有些不对劲,是暗室?还是别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达门口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触了一下,不是暗室,是保险柜一样的东西,他啪一下用猛劲拉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纸张,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东西可能不简单,刚把它塞到怀里。

下一秒门被打开。

“抓住他!”男性雄厚的声音响起。

他一惊,回头发现十几个壮年男性堵在书房门口,是之前没见过的面孔,原来这里也不是他想得那样毫无防备。

以最快地速度踏上窗棂,发射一个信号烟弹,不出他所料窗户边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侧身躲过那人手里握着的刀,反身上了屋顶。

好在屋顶没人,只不过这个书房独立在院子中央,旁边的房顶和围墙离得过于遥远,他没办法通过房顶飞檐离开。

踹下两个试图爬上来的护卫,他这一刻只希望他的兄弟们快点来到,尤其是看到底下围着的护卫越来越多的时候。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男人,明明刚才只见到三两个护卫,跟弱鸡似的,现在围在底下的明显就是练家子,膘肥体壮,身姿健美。

好在兄弟们还算给力,在他疯狂地向下撒迷药的时候,从掩藏地赶来。

他蒙着面,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拿到了,我先撤。”

“好,给你断后!”

话音未落,他已经以最快地速度跳下房顶,飞快地奔了出去。

后方的护卫想要追,却被几个黑衣人拦得死死的,本来就被先前那个撒迷药这个奇招给倒下一半,剩下的一半根本抵不过武力高超的黑衣人。

黑衣人们也发现了,这些壮汉只是表面魁梧,实则武功一般,只不过皮糙肉厚,这才抵住他们的攻击。

刀剑交错,发出不小的声响,从灯火通明的地方,扩散到四处的黑暗中,逐渐消弭。

“女郎,这……”丫环焦急地看着李女郎。

她看着已经跑走的那个黑衣人,知道名单一定被拿走了,此处不宜再留,得迅速逃走,因为不管怎样,她都逃不过任何一方的怒火,还不如赶紧离开,保命要紧。

“收拾东西,快!”她对丫环说,“把值钱的带上,我们赶紧跑。”

丫环慌忙应道,李女郎也去屋中打包必要的物品。

京城,皇宫内。

太子和江有本来在等着黑衣人将最关键的东西拿到手,将其作为□□一样去点燃皇帝的怒火,毕竟名单意味着二皇子究竟和多少人拉帮结派。

可谁知二皇子提前开始了动作,不知是从何得到的消息,他深觉不安,索性直接给皇帝下了剂猛药,准备假造圣旨,在即将开始的早朝时代理国事。

他想打太子一个措不及防,预计着朝臣都差不多接受他以后,再假造一个圣旨直接登位。

可惜算盘终究要落空,太子和江有今晚本就小有准备,面对这突发情况,略有慌乱,但也不是一筹莫展的。

江有这几年早就暗地里联系好了父亲的旧部,他们心中也带着不甘,憋了十几年的气,在京城周围蛰伏。

早已蠢蠢欲动的他们,这时还想感谢二皇子,不然按照原计划,他们可能还要等上个一年半载。

这不,对方来送人头了。

大大小小的将领们立即磨刀霍霍,正儿八经地去清君侧。

二皇子手下初出茅庐的几个武将,哪比得上征战过沙场的老将们,没几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皇帝寝宫内。

“怎么样,自己最爱的儿子端来的毒药好喝么?”太子脸上挂着嘲讽。他从来就不是皇帝宠爱的那个,有如今的地位无非是他母后一族的力量尚且强大,不然在他母后被逼死的那一天,他也要被皇帝真爱的儿子逼下太子之位了。

小时候他还伤心过,为什么父皇总是不亲他白塔,但却对二弟疼爱有加,还去问已经被伤得彻底的母后,去闹她,直到慢慢长大,也逐渐懂事,他就不去求这一份父爱了,也已经把他当成儿弟的父皇那样对待。

可谁知,他连自己唯一的母后也要夺去。

仅仅因为他那真爱的一句诽谤之言,将母后打入冷宫,不得任何人探视,不到两月,身体孱弱的母后就病逝在冷宫里。

他不知道这期间母后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此以后,他既没了母亲,也没了父亲,仇恨的种子早已埋在心里。

在今天彻底爆发。

“呼呼呼——”皇帝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被毒灼伤了。

“别以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还不至于给你下毒,就是你的好儿子干的,一会把他带上来给你看看,也让你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与你最爱的儿子一起度过。”

太子一口一个“最爱的儿子”,尽情地嘲讽。

江有在一旁看着只觉解气,看到了么父亲,这就是你曾经尽忠职守想要守护的君主,最后却害的你客死异乡,区区几个“土匪”,也不去追究,尽情去保护害死你的人。

现在他要得到报应了。

“呼呼呼——”皇帝眼神中透着恳切,似乎在求他这个平日里忽视打压的长子救他。

“你这毒的确还能救。”太子说。

皇帝喘气声更为粗/重。

“但我不想救啊。”太子畅快一笑,“你活着干嘛呢,宠妾灭妻,残害忠良,死了算了。”

口中皆是大不逆的话语,然而这里只有三个人。

“母后受了两个月的折磨才去的,就让你这样一会就去了,实在有点便宜你了,但没办法,我真的是多一秒都不想看见你了。”

“对了,想必母后也是,所以啊,我早早地把母后迁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风景独好,我可不希望她似乎还要被迫和你绑在一起,我都替她恶心!”

皇帝眼里满是血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的。

下一刻眼中突然迸发出希望,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