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平静辽阔，不时有一两只海鸟，盘旋飞过。
一只巨大的乌龟，在海面悠闲的散步，突然，它背上一沉，三个仙家，突然出现在他背上。
……
林惊风抱着陆急雪，看了看脚下的龟壳，又看向朱灵：“怎么回事？”
朱灵半身都掉进了海水里，九尾成了沉重的负担。他化作人身，蹬蹬脚爬到龟背上，用法术沥干了衣裳。
“什么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林惊风望着辽阔的海面，眉头一簇。
朱灵挠了挠脑袋，不确定道：“也许大概……是因为我太紧张，一个不小心，就将幻境的出口定偏了。”
不等林惊风说话，朱灵自我安慰道：“不过也没关系，你看，这大海多美啊。”
林惊风看傻子似的看着朱灵，半晌，他才道：“你回青丘主持大局，我带兄长去寻药。”
朱灵点了点头，他看着陆急雪周身萦绕的黑气，忧心道：“仙尊哥哥这是怎么了？”
“魔尊在兄长体内植入了魔气，如今这缕魔气正吞噬着兄长的灵力。”林惊风道：“若不早日拔出这缕魔气，兄长怕会……”
朱灵眉头一皱，“不可以用灵力驱散它吗？”
林惊风摇头，“这缕魔气是魔尊用数只大魔物的身躯炼化的，便是兄长也没有办法抑制。”
“那怎么办？”
“雪谷有一种神物，名唤玄冰蚕，可吞食一切魔气。我准备带兄长去雪谷寻药。”
雪谷是人间的一处秘境，天气极寒，终年风雪不停，偌大一处雪原，少有活物，但天灵地宝极为丰富。
朱灵犹豫道：“可仙尊哥哥受了重伤，你带着他进雪谷，我怕……”
人间秘境，大都危险重重，雪谷尤甚。
林惊风道：“没事。雪谷是我狼族领地，我自有应对之法。”
朱灵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拔除仙尊哥哥体内的魔气，宜早不宜迟，他与你同去也好。”
“这是火麒麟的内丹，算是我狐族秘宝之一，你带去吧，可以助你抵御雪谷的极寒。”朱灵从怀中掏出一颗火红的珠子，珠子呈血红色，泛着淡金的光晕，刚一出现就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
“多谢。”林惊风收下珠子，忽对狐王道：“兄长受伤一事，不可外传，若是仙家问起，就说我与他去追魔尊了。”
朱灵正色道：“我明白。你去吧，护好仙尊哥哥。”
林惊风颔首，抱着陆急雪，丢下一个传送阵法就走了。
朱灵看着脚下的巨龟，忽走到龟壳前端，蹲下身，拍了拍乌龟的脑袋。
龟.头慢悠悠转过来，狐王看着它，瞳中绯红色光晕一闪，“小乌龟，虽然不知道你是否开了灵智，但以防万一，还请你忘了刚刚看到的，听到的。”
乌龟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狐王敛了灵力，立即赶回青丘。
狐王才走，平静的海面忽荡起波纹，一藏蓝衣袍的男子从水下浮起。
男子慢慢靠近巨龟，眉眼忧郁，语气是即叹又怜：“万物都有保留记忆的本能，他怎么能抹去你的记忆呢。来，小乌龟，让本君看看你，你还好吗？”
乌龟看着这片水域的主宰，用爪子划了划水，掉头游走了。
东海水君：“……”
*
又是这个梦。
绯红帷幔垂满了整个白玉殿。
不堪入耳的声音萦绕盘旋在耳边。
陆急雪一睁眼，就对上了林惊风布满红血丝双眼。
“兄长……”半是缠绵半是怨毒的一声唤。
陆急雪一怔，下意识撇开脸，林惊风神色一暗，伸手掐住了陆急雪的脖子，而后颠簸摇晃，都是仙尊不该承受的屈辱。
半晌，林惊风才放缓了速度，“兄长，你是喜欢这样的，对吧？不然，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惹怒我呢？”冰凉的手，抚摸着陆急雪的脸庞。
陆急雪身子一颤，颤声道：“滚！”
“兄长这么生气，是为狐王么？”林惊风将陆急雪抱起来，换了个姿势。
陆急雪薄唇微微张开，在身体被迫翻转的一瞬间，又瞬间闭上了。他要紧牙关，以免不堪的声音溢出唇齿。
“兄长不说话，默认了是吗？”林惊风苦笑，抱着陆急雪突然就发了狠，“以前我想不明白，兄长为何总是偏心狐王。我总怀疑，是我做得不如朱灵好。如今我才知道，你们纠缠三世，前缘早定！他舍生助你渡情劫，如此深情，哪还有我什么事呢。”
“兄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喜欢的狐王的，对吧？所以你才百般回护他，哪怕叛过你，伤过我！”
委屈的低语就在耳畔，声声字字的都是控诉。
陆急雪咬着牙，听林惊风这么说，下意识摇了摇头，只可惜，幅度太小，林惊风没有看见。
“兄长还是不说话，是吗？”林惊风神色陡然一沉，怨毒的不甘的情绪在心里疯长，他猛地捏住陆急雪的脸，看着那双因欲望而迷蒙的凤眼，一字一顿道：“陆急雪，是你逼我的。”
林惊风转身，将陆急雪压在身下，而后化出原身。
陆急雪看着身上的大狼，脸色瞬间煞白。
他抬手遮住眼睛，嘴唇颤抖，半晌才说出两句话。
“林惊风，我后悔了，当年在雪谷，就不该把你救回来！”
“林惊风，你死了就好了。”
大狼一顿，淡灰的眸子全是刺痛后的茫然和无措。
强烈的剧痛自心口传来，陆急雪意识模糊，耳畔是林惊风焦急的声音。
“兄长，再撑一撑，我们已经到雪谷了。”
温暖的灵力涌入自身气脉，心口的剧痛稍稍缓解。
陆急雪睁眼，正巧对上林惊风的眼睛。
只是此时的林惊风，眼神明净，全然不见梦里的癫狂状态。
还好只是梦。陆急雪松了口气。
“兄长，你怎么样？”林惊风见陆急雪苏醒，将人从雪地扶了起来。
“我没事。”陆急雪稍醒了醒神，见四周风雪肆虐，猜测道：“雪谷？”
“对，我记得兄长曾经说过，雪谷有玄冰蚕，可吞噬一切魔气。兄长如今正需要它。”
“好。”陆急雪虽醒着，但意识不甚清明，也记不清自己是否说过这话，只依稀记得玄冰蚕是有吞噬魔气的功效。
“兄长能走吗？”林惊风忽伸手探了探陆急雪的气脉，还是虚弱得很。
不及开口，陆急雪就见眼前的男人蹲下.身子，将他背了起来。
“兄长，雪谷积雪下面有许多暗坑，我怕变回原身会踩到暗坑陷进去，只能先委屈兄长在我背上。”
“嗯。”陆急雪环着林惊风的脖子，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膀上，在他耳畔低低应了声。
雪谷不比其他人间秘境，这里有有许多上古残留的禁制，不管是仙人还是妖魔，都不能在雪谷使用移动术法，是以只能靠双脚来丈量脚下土地。
除此外，雪谷还有许多后天开凿的专为捕杀大型兽类的陷阱。当年，陆急雪就是在这里救下了被雪谷陷阱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林惊风。
陆急雪正回想当年的事情，忽觉手心一暖。
他抬起手，只见一只火红滚烫的珠子被塞进了自己手中。
林惊风道：“火麒麟的内丹，可助兄长御寒。”他顿了顿，补充道：“狐王给的。”
“朱灵……”陆急雪捏着珠子，忽想起梦中的场景。
“林惊风。”
“兄长，怎么了？”林惊风应道。
陆急雪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才进我白玉殿那会儿，经常被朱灵欺负，我从来没没帮过你，甚至还会在你忍无可忍咬伤朱灵时责骂你，你怨我吗？”
“兄长怎么突然这么问？”林惊风声音有些低沉。
陆急雪道：“只是突然想起这些事情了，随便问问。”
林惊风忽然轻笑了一声，“我不怨兄长，但的确却憎恶过狐王。如今倒是释然了。”
一切都是注定的。林惊风暗暗的想。
当年狐王欺负他，不过是因为恐惧和嫉妒。
多少人曾经因为求不得而执迷不悟。
他不也是？
陆急雪闻言，心里愧疚更甚，他想了想，低声道：“林惊风，我错了。你素来稳重，我原以为你不会在意。”
“没关系，我……”
“嘘。”陆急雪抬手，捂住林惊风的嘴巴，“你听我说完。”
林惊风不再说话，陆急雪趴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他说，他这些年对他不好，叫他原谅他。
大抵是难受了，意识不清明，说话声音气息不足，却平白有股软糯的意味。
林惊风只是笑，不是低声附和一句。
末了，陆急雪迷迷糊糊道：
“林惊风，其实我私心里，是喜欢你的。”
林惊风一怔，忽觉这漫天飞雪都停滞了。
他屏住呼吸，颤声问：“你说什么？”
“嗯？”陆急雪把脑袋偏向一边，嘴唇轻轻擦过林惊风的脖子，“什么？”
林惊风急促的声音传来，“兄长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哦。”陆急雪提高了声音，“我说，我错了。”
“不是这句！是最后那句。”
“哪句？喜欢你么？”陆急雪声音忽然一顿，晕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心虚道：“刚才头有些晕，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