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闻言微愣,目光落在眼下的那只修长宽大的手上,随后又抬眸来,与他对视,仔细端详他眼中的神色。
男人的目光依旧沉寂,毫无波澜,好似方才那两个字并非他所言。
只是温景却从他的眸色里看出了不容反抗的强势和坚持。
温景犹豫再三,最终抬起手来,轻轻地拉在他的衣袖上。
“夫君不是要去军营吗?”
见她抬手拉在他的衣袖上,褚昴的眸色发暗,衣袖下的大手微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抬眸回应她:“不去了。”
嗓音低沉,回应的几个字简单干脆,毫不犹豫。
闻言,温景沉默了。
她发现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她迷惑不解。
他甚至不爱说话,却又强势的过分,偶尔又很有耐心,能不疾不徐地吞没你的意志。
就好似是那陈列在兵书上兵法,你总以为他是这一套兵法,实则他是在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让人猜不透,看不懂。
温景静静地拉着他,比起耐心来,温景似乎总不如他。
比如此时,见他迟迟没有说话的迹象,温景忍不住开口了,“夫君,我可以松开了吗?”
女子带着试探的话音在屋子里响起,小脸微微仰起,晶莹剔透的肌肤像是反射着光芒,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
但实则,褚昴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轻轻地拉在他衣袖的小手上,明明没什么力气,但却好似拽着他身体的重心,让他不由自主便偏向那处。
听她询问,褚昴道:“恩。”
闻言,温景松了口气,顺势松开了手。
这时,锦竹从外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夫人,膳房熬了一碗燕窝粥来,您尝尝。”
锦竹进屋时没想到将军也在,待瞧见站在屋子里的人后,锦竹小脸一慌,忙是弯腰请安:“奴婢拜见将军。”
褚昴此时还站在温景身前,锦竹话音落下,提心吊胆等了许久才听到将军的声音。
“起来。”
闻声,锦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越过褚昴,将燕窝粥放在了夫人身旁的桌子上。
是锦竹大意了,她没想到将军还在屋子里,一般来说,在用过午膳后,将军不是去了军营,便是在墨居院的书房。
所以在她去膳房等夫人的燕窝粥时,压根就没想到将军还在。
温景看出了锦竹的紧张,遂侧眸道:“你先退下吧。”
锦竹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锦竹退了出去,温景将面前的那碗燕窝粥往男人那方推了推,见他抬眸来看着她,温景含笑道:“夫君喝燕窝粥吗?补身子。”
男人毫无意外是拒绝了。
见状,温景也不继续劝说,她本就只是随口一问,礼节而已。
锦竹端上来的燕窝粥温度适宜,刚好入口。
温景端起来喝了小半碗,腹已全饱,遂将剩下的燕窝粥放在了一旁。
男人全程都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温景身旁。
可他哪怕是不说话,存在感依旧很强。
不过或许是温景与他待久了,如今竟然能当着他的面儿面不改色地喝着燕窝粥,还能在喝了燕窝粥后,便来了睡意。
此时已到了她每日睡午觉的时候。
等了等,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温景侧眸轻声询问:“夫君可要午休?”
不知他是不是一直都注视着她,所以待温景刚一侧眸便正对上他的双眸。
“不午休。”
闻言,温景道:“那我……”
似乎知晓她要说什么,褚昴道:“去吧。”
温景笑笑,和聪明爽快的人相处就是不费口舌。
温景本意是想再寒暄几句,哪知,温景还没开口,便突然听他道:“想走吗?”
想走吗?
什么想走吗?
温景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没打算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当即便站了起来,走近,弯腰抱起了她。
全程动作干脆直接,毫不拖沓,温景也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等温景反应过来时,便已经被他抱着进了内室。
四周安静,也不知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跳的有些快。
温景抬眸,目光落在他精致紧绷的下颚上,几分失神。
她若是在现代遇见了这种男人,样貌英俊,身姿挺拔,能力超群,耐心充足,除了沉闷了一点,但不会花言巧语,温景或许真的会动心。
但这是古代,无论是从性别上还是从身份上,温景和他都不是平等的。
他能眼也不眨便弄死一个人,且没人敢有异议。
她需要绕无数道弯子,最后还需要自损才能对付的人,他或许仅需要一句话。
她虽已嫁给了他,且为妻,但在这古代,他能三妻四妾,坐拥无数美人。
自温景穿越过来,她便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长命百岁。
上一世忍受日日夜夜的病痛折磨,可最终还是在她二十七岁那年离了人世。
这一世这副身子虽然也弱,可若是她好好养着,长命百岁不是幻想。
所以,在温景的生命中,第一重要的是她的身子,第二重要的是钱财。
温景深知,守得住心,便能万事无忧。
万事无忧,便能长命百岁。
所以,在褚昴放下她后,便听见女子柔和的嗓音传来,“多谢夫君。”
褚昴抬眸,落入眼底的便是她笑意盈盈的眸子。
不知为何,褚昴却皱了皱眉。
“不必谢我。”
温景笑意不减。
褚昴与她对视,虽然她的眼底尽是笑意,可这笑意却让褚昴莫名心慌,突然抬手,蒙住了她的双眼。
眼前一黑,温景下意识抬手,褚昴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沉声道:“睡吧。”
说罢,便松开她的手,抱着她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褥。
他还蒙着她的眼,似乎也并没有要将手拿开的意思。不过温景睡意来了,便也没多纠结,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呼吸平缓了后,褚昴才松开手来。
眼下的女子闭着眼,面容祥和,精致的小脸一如初见,只是如今出落得越发明艳,眉眼依旧清浅淡然,可如今,眼底却多了几分防备。
褚昴虽然行事暴戾,可于她却又耐心十足。
他不在乎她如今爱不爱他,因为无论她爱与不爱,他都能把她一辈子都困在他身边,只是她不能爱别人,提也不行。
他也不在乎她如今对他的疏离和防备,她对他长起来的刺,他有耐心一点一点地磨平,只是她不能把他推给其他女人,这样他会烦,会暴躁,会忍不住想杀人,也会对她没有耐心。
褚昴垂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眸底幽暗不明。
突然,站在床前的男人弯腰靠近了此时正熟睡的女子。
褚昴将头埋在她的耳畔,唇齿啃噬着女人柔嫩的肌肤,从耳到颈,再往下,直到熟睡中的温景似乎感到不适轻微哼了一声,褚昴才停下了动作。
男人面容刚毅,黑眸里尽是不加掩饰的欲.望,他微低着头,大掌抓住了温景放在身侧的双手,十指紧扣。
温景又做梦了,这一次她竟然梦见自己被一条巨大的毒蛇缠着咬,不仅挣脱不开,还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腿和身子的其他部位被毒蛇吞吃入腹,又重新长出来。
吓得温景醒来时还心有余悸,身子冷汗连连。
窗外日头西落,温景才发现她这一觉睡得似乎有些久。
温景提声唤人,嗓音微哑。
锦竹走了进来。
温景询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
闻言,温景点了点头。
“夫人您感觉身子如何?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竹知晓夫人这一觉睡得有些久,所以担心夫人的身子又有哪里不适。
温景摇了摇头。
“那就好。”
锦竹放心了,这才道:“夫人,我那日询问了御医,御医说夫人身子弱,不宜过度用药补身,调离的最好法子便是能多吃,什么都吃,不能挑食。”
温景笑看了她一眼,“我吃的还不多吗?”
锦竹摇头,“夫人吃的不多。”
话音落下,似又想起了什么,锦竹道:“不过夫人今日吃的还算多,那碗燕窝粥都喝完了。”
往日,夫人都只喝小半碗的。
闻言,温景一愣,她有喝完吗?
不过见锦竹眼底的喜悦,温景慢吞吞地想,难道她是喝完了的,只是她如今睡了一觉脑子还没清醒?
见天色已晚,温景不再纠结此事,道:“扶我起来吧。”
“好。”
锦竹走近,扶着夫人下了床。
只是在下床的时候,锦竹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惊呼了一声,“咦?”
温景回眸看着她。
锦竹蹙着眉将温景的发丝挪开,又靠近了些,仔细瞧了瞧。
待确认不是她看错了后,锦竹蹙眉道:“夫人,您脖子怎么了?”
温景不知锦竹何意,锦竹转身拿了镜子来。
也并非是什么大伤,只是几块小红痕,但因为蔓延的面积大,遍布的地方多,再加上温景皮肤白嫩,遂看起来比较恐怖。
温景抬手摸了摸,不疼,也没感觉。
放下了手里的镜子,温景不甚在意,“没事。”
估计是吃什么过敏,又或者是被什么虫虫咬了。
只要不疼,其实都没太大的问题。
但锦竹却担心坏了。
急急忙忙地便要出府找郎中。
还好温景制止了她,她这三天两头请太医郎中的,没病也得有病。
锦竹虽然担心,却还是抿唇听了温景的话,就是脸上的担心之色一直未褪罢了。
只有到了夜里,褚昴回来了后,锦竹才变了脸色。
不再是担心了,是紧张。
锦竹每次见了褚昴都是这般反应,虽然温景也不知她为何这么怕褚昴,毕竟褚昴也没有惩罚过锦竹。
若说惩罚,锦竹应该怕的是方妈妈,而并非褚昴。
见她如此,温景摇头道:“去休息吧。”
锦竹点头,不过在离开时却还是小声道:“夫人,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明日若还未褪去,我就去请郎中。”
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
温景无奈点头,应了她。
可在锦竹离开后,温景一回眸便正对上男人的双眸,只见他问:“请什么郎中?”
他听见了?
温景也无意瞒他,“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为何,脖子上长了些红痕,锦竹担心我罢了。”
温景话音落下,便见他的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她长了红痕的颈部,同时,眸色暗了下去。
温景未察觉他的变化,继续道:“不疼也不痒,只是看着恐怖了些。”
男人抬眸,与她对视,眸色里的情绪太复杂了,隐隐的,还让温景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