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谢谢了,不管是诚子的事,还是我的事。”定了定神,蒋其琛俗套地开口。
他是个话少的人,尤其是自从知道自己的批命之后,就更沉默寡言了,仿佛竖起了一块坚冰,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宋家的事,我是收了钱的。”车里的空调温度适宜,顾婉有些懒洋洋的,她靠着舒服的靠垫,轻抚着指环印记,“为你疏导阳气,对我来说也有很大的好处,我并没有吃亏,就不要你的报酬了。”
这倒是实话。在吸收了蒋其琛的部分阳气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了自身灵力的改变。如果平时自己的修炼是让灵力变得更多,那与阳气结合过的灵力不仅变多,还相当于被提纯了一遍,这不仅是量变,更是质变。
所以,为了蒋其琛的性命,也为了灵力更精纯,顾婉一定会继续治疗他,即使这其实是灵力双修。
顾婉脸颊飘过一缕红晕,又赶紧将这丝杂念赶出脑海。
医者父母心,对,就是医者父母心。关乎人的性命,自然要便宜行事,不能在乎那么多。
“那不行,”蒋其琛摇了摇头,意外的坚持,“可能你救我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一定要报答你。”
蒋其琛不想直接给顾婉红包,这样感觉更像一个交易。而他不愿意让自己和顾婉的交往被定性为交易,他希望他们能是更亲密一些的关系。
“你去剧组那天,我来接你。”
蒋其琛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顾婉,少女如瀑布般的发丝垂在肩旁,脸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透着股天真的妩媚。
“之后我会常常去探班,也方便向大师求医。”蒋其琛握紧方向盘,眼眸里含着笑意。
这话的真实度只有一半。他想要留在女孩身边,治疗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他想要时时看到女孩;剩下的,还有拍戏的一部分原因。
顾婉之前没有拍过戏,不知道仙侠剧的辛苦。而这部戏会出外景,还是在比较偏远的山区。蒋其琛担心她不适应,所以想陪在她身边,帮她处理一些杂事。
至于报答,蒋其琛决定选一份她喜欢的礼物送给她,而不是简单的用红包来感谢。
“行啊。”顾婉打了个哈欠,并没有猜到蒋其琛的心思。
时间过得飞快,两人已经到了顾婉家小区门口。虽然蒋其琛希望路途再遥远一些,可惜即使他开得慢,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
顾婉弯腰挥手,笑靥如花,与车内的蒋其琛简单道别之后,步履轻盈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
顾婉回到家之后,发现妈妈也才回来没多久,整个人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爸爸扶着她躺到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外面天气炎热,学生又放了暑假,学校门口人烟稀少,这几天家里的早餐生意冷清了不少。
周芸今天特地换了一个地方经营,中途又被其它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晒的时间太长了,难怪差点儿中暑。
顾婉轻描淡写地给父母提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言语间很是轻松自信。
说完,她邀功似的将包里的红包翻了出来,递给了妈妈,开心道:“爸、妈,这是宋家给的报酬,你们拿去补贴家用吧!以后早上不要去出摊了,太辛苦了。”
顾婉望着面前神色憔悴的妈妈,神色满是担忧。
“你的钱妈妈帮你存起来,将来你上大学用。爸妈有手有脚的,家里的事我们会操心的。”周芸接受到了女儿的关心,心里十分受用,脸上笑逐颜开。
“是呀,”顾尚德板起脸,故作生气,“你还没成年呢,就不用靠我们养了,爸爸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顾婉被逗得笑出了声,顿了顿,又严肃起来,郑重其事道:“我的本事你们也知道,像这样的钱肯定是源源不断的,应该用在更值得的地方,而不是存在银行里。”
“而且现在我们家的风水已经恢复了正常,家里的家具摆放也没什么问题,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变回以前的样子,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顾婉将手中的红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银行卡,强行塞到妈妈手里。红包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六个六,正是卡的密码。
“以爸妈的生意头脑,拿这笔钱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会发迹的。您俩就辛苦一点,把钱拿去,让我安心等着当富二代吧!”
顾婉歪歪头,俏皮一笑。夫妻俩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意,不再推辞,将银行卡收了起来,互相商量做什么生意。
顾婉笑眯眯地听他们讨论,也不参合,光看着已是心满意足。
……
夜深人静时,顾婉已养精蓄锐了半天,现在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她看了看桌上摆放的雨伞,附身的女鬼仿佛接受到了她的暗示,伴随着丝丝缕缕的薄雾悄然现身。
“大人!”女鬼对顾婉行了一礼,似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召唤出来,黑亮的眸子里飞快闪过残忍和恨意。
“你也知道我叫你出来是干什么,”顾婉盯着女鬼,神色郑重,“毁人坟墓者,道义不容。我已将摸金符毁坏,你可顺着阴气留下的印记去报复。”
“但是,”顾婉的神色越发肃然,“报复须有度,不可伤人性命,不要为了这样的人损了自己的道行。如若不然,我只能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大人放心,奴家理会得。”女鬼自然明白顾婉是为了她好,内心十分感激。
顾婉咬破食指,用血在女鬼身上画上符咒,赤红的符咒如流水一般蔓延开来,将灵体完整地罩住,不留一丝缝隙。这层光幕轻轻贴合着女鬼的身体,还微微发着红光。
这个符咒被称为敛息符,能遮掩天机,让灵体安全进入警局,避免受伤。
而且顾婉的血液和灵力属阴,不会伤害到灵体,画这道符箓正合适。如果是用蒋其琛的血液来画,那对灵体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别说画符了,就是滴那么一小滴在身上,相信女鬼也马上就会魂飞魄散,连神仙也救不回来。
古往今来,官府衙门当属“至阳之地”,诸邪不侵,百鬼辟易。而警察局,更是一处“孤煞之地”。平常人对这样的地方,通常是敬而远之;而坏人进去之后,心理脆弱一点的,就会马上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也是风水上的一点妙用。
对于人类而言,这种威慑是心理上的,如果提前经过一些特殊训练,完全可以克服;而对于灵体来说,这样的威胁却是直接关乎魂魄。
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些妖孽也只敢在乱世兴风作浪。只要不是身处这样的时段,普通的妖魔鬼怪都不会大范围为祸人间。哪怕再凶恶的厉鬼邪神,也不敢靠近这样的国家机构。
尤其是现在国运昌隆、四海升平,除了个别头铁的,大部分魑魅魍魉都藏着避着呢,哪敢出来乱晃。如果不是有顾婉的符咒保护,反正女鬼是绝不敢擅闯公安局的。
“早去早回。”顾婉望着身前的女鬼,微微笑道,“回来了给你超度。”
“多谢大人!”女鬼再次向着顾婉拜了拜,飘出窗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凌晨一点,天色暗沉,夜空中几颗星星闪烁,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顾婉还未入眠,她身着睡衣,青丝如瀑,在床上盘腿修炼,等女鬼回来。
一股澎湃的灵力沿着她的经脉游走,一圈又一圈,慢慢被她消化。这些灵力正是今天从蒋其琛身上阳气中和而来。
阳气和阴气结合,转化成了这些灵力,毕竟不是自己苦修得来,想要如臂使指,还需要多运行几个周天,让身体经脉熟悉这些暴涨的灵力。
模糊间,顾婉感受到了屋内多出的阴气,她知道是女鬼回来了。但她正处在紧要关头,只能暂时置之不理。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婉又突破了几个小境界,这才大功告成,圆满收功。
一睁眼,她就发现女鬼正静候在自己面前,身上画的血符已经快要磨灭,气息也略微不稳定,而眼睛里尽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顾婉凝神一看,发现女鬼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煞气和血气,看来她遵守了约定,并没有要盗墓贼的命。
“这一路可还顺利?”顾婉微微有些好奇。
女鬼究竟是怎么报复的?
“托大人的福,非常顺利。”女鬼心悦诚服,言语间饱含着尊敬。
也难怪女鬼心悦诚服,这一路上她算是见识到了血符的厉害,堪称遮掩天机的利器。
如若不是血符,她还未靠近警察局,就会阳气侵袭,魂魄痛不欲生。原本她想,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冲进警局报仇,结果她凭着身上的血符,成功进了看守所,见到了她的仇人。
盗墓贼并没有意识到女鬼的靠近,正坐在床边正骂骂咧咧说些什么。牢房里的阴气突然剧烈增加,温度急速降低。
他毕竟常年盗墓,见多识广,马上意识到不对劲,用手紧紧捏住胸前的摸金符,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缩到了角落里。
这些反抗自然是徒劳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摸金符已经被毁掉了,也不知道曾经盗过的墓主飘在他的面前,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看到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缩在面前,而且毫无反抗之力,一般人很难抵挡血债血偿的诱惑。如果不是顾婉有言在先,女鬼肯定无法保持理智。
即便如此,等到她离开时,盗墓贼也已是沉浸在噩梦之中,尖叫不断,出气多,进气少了。
女鬼将魂体里大部分煞气和阴气注入了盗墓贼的身体里,若是以后他浪子回头,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还好;若以后还是死性不改,打扰先人宁静,那些阴气和煞气就足以让他夜夜噩梦缠身,缠绵于病榻中。
“做的不错。”顾婉对着女鬼满意地笑了笑,手上不紧不慢地折着一艘纸船。纸船的折法十分简单,她却折的很是认真。
纸船折完以后,顾婉拿起来看了看,又运起灵力在船身上画了几笔。灵力一闪而逝,也看不清她究竟写了些什么。
“你过来,”顾婉清亮的眼眸望着自己手里的纸船,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她将纸船递给女鬼,“到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