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就是生病了!医生治一治就会好,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中年男人心头火起,又想上前去教训顾婉,却被妻子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而且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蒋其琛挡在他面前。

“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等你儿子醒了,让他自己说吧!”顾婉眼神又放回了病床上段乐安的身上,没分给中年男子半点,不过病房很安静,所以她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还在问,顾婉却没有再理会他了。

心里默默念诀,灵力游走于周身经脉,如溪流般涌入手指,顾婉纤手在段乐安身上轻轻点了数下,灵力灌入他周身大穴,刺激他的自身潜力,来唤醒他的神智。

见自己的灵力在段乐安体内已经连成了一片,将属于阴灵的鬼气也逼到了他的喉咙处,知道时机已到,顾婉当机立断一掌击出,轻飘飘地拍向了段乐安头顶的百会穴。

段乐安的魂体还在身体里,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根本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待在一片黑暗之中,模模糊糊能听到外界传来的轻微哭泣声,他能听得出来,是自己父母发出来的。

他迷糊地想安慰安慰爸妈,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直到一股微凉的气息从自己头顶涌入,他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的机器人,神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噗——”

如同诈尸一般醒过来的段乐安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半撑着身体,就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说是血,其实也不太恰当,更像是一口黑痰,恶臭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让人一闻就忍不住干呕。

“咳咳咳……”这一口黑血喷出后,段乐安感觉喉头发痒,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浑身像是卸掉了几十斤的负重,整个人都轻松了。

顾婉对于这一幕早有预料,或者说完全就是她用灵力将其逼出段乐安的身体外的,她提前退后了几步,避开了这一喷。

即使空中弥漫着恶臭,段乐安的父母也丝毫不嫌弃,见儿子从昏迷中醒来,连忙挤向了病床,口中不住地嘘寒问暖。

“安安,你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终于醒过来了,之前吓死妈了!”

一句接着一句,病房里霎时热闹了起来。

“一个星期以前,你是不是捡了个红包,里面包着钱,而且金额还不小?”顾婉也没管段乐安才刚清醒,直接开口问道。

她的目光凝视着段乐安,任谁都知道这话究竟是问的哪个人。

段乐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少女究竟是谁,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就被妈妈轻轻拍了拍肩膀。

“安安,大师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确实捡到钱了?”中年妇女问。

中年男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反驳,他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过几下子就让儿子醒了过来,心里已经隐隐认可了顾婉的本事,开始怀疑儿子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被鬼缠身了。

见妈妈也在问自己,段乐安迷茫地点了点头,开口承认:“有天晚上半夜回去的时候的确捡了个红包,里面有几千块钱,因为太晚了,我就直接带回家了。本来打算抽空交到派出所,但是这段时间太忙,我就没来得及去。”

“时间的话,我想想,”段乐天回忆了一下自己捡红包的时间,点头道,“的确是一个星期以前。”

“安安这段时间天天加班,的确是特别忙,每天都是半夜两三点才回家。他回去的时候我们都睡了,第二天我们还没起,他就已经去了公司,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把这事儿告诉我们!”中年妇女担心顾婉觉得她儿子品德不好,捡钱不还,不肯救自己的儿子,于是连忙开口作证。

“是啊,最近接手了一个项目,所以比往常要忙碌一些,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段乐天没明白妈妈的言下之意,顺着口风说道。

“红包里的钱你动过吗?”顾婉一双美目凝视着病床上的段乐天,继续追问。

“当然没有!”段乐天觉得这个女孩简直是在质疑自己的人品,反驳的声音大了许多,“这是别人的钱,我怎么可能去动用!”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忙着那个项目,他早就将红包交给警察了,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忙起来直接忘了这件事。

“没动就好。”顾婉神情肃然,说道,“你的命已经不剩几天了,红包完好无损的话,还可以救,如果你用过红包里的钱,那就很难救回来了。”

说完,也没等段乐天一家发问,顾婉开口解释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民间传说,路边的红包不能乱捡,对运势会有非常大的影响。稍微懂点这方面事情的都知道,比如家里人患了重病或者正在走霉运,有人会将钱折成三角形,或者用线包起来放到路边,钱里面包着病人的指甲或是头发。等有人捡走,那人的病痛或是霉运就会被转移到捡到钱的人身上。”

“但是我那天捡的不是折成三角形的钱,也没有用线包起来啊?”段乐天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毕竟关乎他的性命,他必须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路上放钱,还有另一种情况。”顾婉面不改色,继续解释,“从古代开始,人们迷信坟地‘风水’,认为家族里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当然了,到了现代,相信这些说法的人已经很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所以当他们家中有少男少女年少早夭时,为了这个所谓的坟地风水,也为了让自己夭折的孩子不那么孤单,便会为他们选择伴侣。”

一边说着,顾婉一边给了段乐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解说:“正常的冥婚是双方都是死人,卜算生辰八字合适之后,合籍葬在一起,这倒也能接受。但也有那心狠手辣的,直接找活人殉葬。”

“把钱和死人的头发或指甲放进红包里让人捡走,就是他们挑选倒霉蛋的一种手段。你晚上做梦梦到的那个女鬼,就是跟你结了阴亲的那个人。人鬼殊途,她是来取走你的命的,你看到她,当然会觉得害怕了。”

顾婉望了一眼段乐安,大家显然都知道了她口中的这个倒霉蛋究竟是谁。

到了这个地步,中年男子很干脆,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向着顾婉恳求:“对不起,刚刚是我嘴太臭,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怎么惩罚我都行,求求您救救安安!”

“大师,大师!求求您救救安安!让我做什么都行!”中年妇女反应也很快,立刻向着顾婉跪了下来,“您也说了,只要钱还没有动,人就可以救回来,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

中年妇女一边求着,一边低下身子想要磕头。

顾婉一把拦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我可以救他,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您说,您说!我全都答应!”夫妻俩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段乐天一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顾婉,病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首先,我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做白工,所以该付钱就得付钱,等事情解决,我们银货两讫,这没问题吧?”顾婉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完全没问题!”

段乐天一家狂点头,同意了这个正当的要求。

“然后,这件事情这位丁先生没有诊断错,更没有做错,我希望你们能向他道歉!虽然他没有察觉到此事跟冥婚有关,但他卖的符箓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张符箓和鬼气起了冲突,让你儿子提前昏迷不醒,再过几天你儿子就会在睡梦中直接身亡,不会让你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到时候再想救人,那可真就来不及了。”

“所以说,丁先生这个举动,对你们而言,其实是有利无害的。”顾婉意味深长道。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丁悦文那张符,段乐天死了他父母都会以为是工作太辛苦猝死的,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儿子被鬼缠身,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更不可能等到顾婉来救段乐安。

而顾婉呢?

从她看到丁悦文在公园的榕树下别人围攻,而且那张符箓的画法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插手这件事了。

她和丁悦文应当同属一门,关系特殊,如果是丁悦文判断错了,她会为他兜底,但如果是别人冤枉了他,那她作为祖师爷,自然要替后辈讨回公道。

是的,没错,如果天一阁秘籍没有外传的话,那么这位丁先生,就是天一阁的门人。

见顾婉神情坚定,态度明确,段乐安的父母迅速向丁悦文为自己之前的无礼道歉。中年妇女更是吹起了彩虹屁:“我就说丁师傅这器宇轩昂的,一看就不像是骗子,我当时在公园里看到那么多算命的,别的谁都没找,就冲着您去了,您这本事啊,大着呢!”

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骂人的,也忘了她之所以找丁悦文,是因为他算命最便宜,口碑也还不错而已。

丁悦文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他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虽然看出了撞鬼,但是没发现是冥婚,还是本事不过关。而且符箓我收了钱的,也没能将那女鬼赶走,还是学艺不精啊!”

顾婉望着手足无措的丁悦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冥婚”释义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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