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扎实,人品过关,果然不愧是她天一阁的后人。

本领可以慢慢学,但道德品质可不能含糊,看来即使是在玄学一道衰败的现代,她天一阁的后人仍然没有忘记初心,这驱鬼符画的,已经比市面上大部分要强了。

虽然远远没办法跟她比,但她是在众多前辈的教导下,再加上多次练习才一骑绝尘,超越了所有人,而现今时代,丁悦文能达到如今的水准,绝对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一旁自顾自认定了后人的顾婉,已经开始用长辈的目光“慈爱”地瞧着丁悦文了。

见自己的两个要求这一家人都同意了,顾婉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了段乐安面前,闭眼凝神感应着他与那女鬼之间的联系。

段乐安虽然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体内阴寒的鬼气也被顾婉驱逐出了身体之外,但他和女鬼之间隐隐的联系却始终维系着,并没有断。

在那女鬼死后,她的家人将她的发丝放到红包里,只要有人捡到这个红包,就是答应了与女鬼结阴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女鬼才能顺着这层联系,直截了当地找到段乐安。

若是顾婉没有出现,任由鬼气蔓延,顶多再过个两三天,他的鬼新娘就会来将他带走,他这一世的阳寿自然是彻底结束了。

所以顾婉要做的,就是将段乐安与那女鬼的联系斩断,并抓住女鬼,将此事上报给阴差,以免女鬼的家人再次故技重施,找下一个受害者。

“作法时间定在晚上,除了准备一些黄纸、金色锡箔纸、香烛之外,我还需要你捡到的那个红包,”顾婉严肃道,“要想彻底了结这件事,一定要将红包原封原交给我,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还没等段乐安说话,他的爸爸便抢先起身,将儿子按回了床上,安抚道:“你好好休息,爸去就行!”

段乐天也没跟自己的爸爸客气,将放红包的地方说明白之后,中年男子就离开了病房。

深夜,医院。

蓝得发黑的夜空下,大多数人们已经安眠,只有少数一些夜猫子还在熬夜修仙。

这一层的病房没住多少人,除了走廊上偶尔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片安静。

顾婉要求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早就送过来了,质量还不错,此刻在顾婉双手巧妙的一折一拉中,一个个金灿灿的元宝便已经成了形。

段乐天一家人谁都不敢睡,呆愣地坐在那里,不知道那女鬼什么时候过来,又见顾婉认认真真地折元宝,就更不敢出声了,生怕打扰大师准备工具。

“大……大师,我们要等到几点啊?”最终,中年妇女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

此刻顾婉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将精美的元宝一串一串摆好,她头也不抬,淡然道:“女鬼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就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只是简单的斩断段乐天和女鬼的联系,保住他的命,那她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但她想要的,并不只是如此,所以要等女鬼自己出现。

话音刚落,病房里的白炽灯开始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似的,闪烁不停。原本关着的电视自动打开,里面却没有播放节目,而是一阵雪花跳闪,一片模糊之后又倏然清晰了起来。

顾婉瞥了一眼电源,发现插头根本就没插上,电视却还是自顾自地播放着。她什么都没说,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接下来的戏码,等着女鬼自投罗网。

段乐天一家吓了一跳,见顾婉神情淡漠,一副完全不为之所动的模样,乱跳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狭小的电视屏幕中,一个嘴角含笑,容貌精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子蓦然出现,一袭红裙摇曳生姿,袅袅婷婷向着镜头走来。

在不知从哪传来的缥缈、诡异的笑声中,她越走越近,屏幕也完全变成了她的脸部特写,竟像是要从电视屏幕中钻出来似的,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病床上的段乐安,一刻也没有移开。

“大……大师,这……这不对劲吧?”中年妇女望着顾婉,结结巴巴说道。她没发现没插电源,要是发现了,肯定连问都不敢问了。

“妈!她就是我之前晚上做梦梦到的那个……那个人!!”一旁的段乐安也认了出来,却怂得连鬼字都不敢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被子里,装什么都没看见。

见儿子害怕,夫妻俩即使心中惶恐,也情不自禁地挡在儿子身前,将他牢牢地护在身后。

顾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在等这女鬼的魂体彻底出现,不能给女鬼丝毫逃走的机会。

“哥哥,我来接你了……”屏幕中,女孩嫣然一笑,俨然是一位娇羞的新嫁娘模样。

“你……你放过我吧!我没有说要跟你结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段乐安大声喊道。

他见大师在一旁围观,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先上。

不管是做人做鬼,都不喜欢自己被绿,果不其然,听了这番话,女鬼直接变了脸色,刚刚还含情脉脉的双眼此刻却满是怨毒,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墙角围观的顾婉。

“女朋友?你是说这个贱人吗??”

屏幕中,女鬼娇柔婉转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宛若尖锐的指甲在黑板上摩擦,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女鬼漂亮的脸颊也随着她的怒火变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错位的脸颊上还能看见几处缝合的痕迹,仿佛一个被剪烂之后又重新缝合的布娃娃,破败不堪。

“敢抢我老公,去死!!!”

女鬼“嗬嗬”地叫着,整个人像是被车狠狠撞过一样,四肢骨头茬子都露了出来,身体完全扭曲成了麻花状,口涎滴落,像一只马上要攻击的疯狗一般,朝着屏幕外扑了过来!

这么个厉鬼,顾婉以前灵力弱的时候都能收拾,现在就更不会把她放在眼中了,女鬼蹦出来还没到一秒,就见顾婉手指轻轻一拂,便已将她抓在了手心。

“这……这就完啦?已经结束了吗?”以为还有下文的段乐安忍不住开口问道。

段乐安一家原本战战兢兢地等着大师大发神威,都害怕得浑身发抖,生怕大师失手,没想到这女鬼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栽在了顾婉的手里。

“只是一只小小厉鬼而已,不算什么。”顾婉凝视着握紧的手掌,声音平稳,“人鬼殊途,各有各道,以一般的鬼魂而言,它们其实很害怕跟人接触。”

“鬼魂想要害人或是上别人的身,是需要消耗自身鬼气的,没有常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即使你遇见鬼,也最好胆子大一点,凶恶一点,不要表现出很害怕的模样。不然鬼魂要是知道你心中胆怯,阳火微弱,它害起你来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像这个厉鬼,肯定是在家闹腾过,她父母怕她作祟,才想到这个缺德的办法。”顾婉扬了扬拳头,继续解释,“如果你没有捡那个红包,又没有因为最近熬夜工作导致伤了身体,她也没那么容易害到你。”

“安安,我就说不能熬夜,不能熬夜!你看你,就是不听话!长期这样搞,身体差了,那个什么阳火弱了,我看你怎么办!”中年妇女一巴掌拍向儿子的后背,见缝插针地教育起来。

“没错,”顾婉点头表示赞同,“当你阳火弱的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出来插一脚,你就像是一块香甜的蛋糕,吸引所有的妖魔鬼怪来尝一口,所以身体还是最重要啊!”

“不熬夜了,我保证不熬夜了!再说话不算话我就是猪!”段乐安抱着枕头向父母大声保证。

顾婉没再理会劫后余生的段乐安一家,她单手凌空画了一道灵火符,将红包连同里面厚厚的一沓钱和一根头发烧成了灰烬。

这红包原本就是买命钱,沾染了阴气,留着对谁都不好,不如烧了干净。

毁掉段乐安和女鬼的联系之后,接下来的法事顾婉是做熟了的。

慢慢烧了祭品,她将女鬼的魂体交给了一位听召而来的阴差,将由这位阴差带女鬼下地府进行审判,到时候是非功过,自然有地府之人进行判决。

至于帮女鬼结阴亲的亲人,运用了这种缺德的手段,地府自然也会给予惩罚,少说也得短十几二十年的阳寿。等他们寿终,到了地府,还会再次接受惩罚。

这么一想,其实也够了,不用自己再做什么。

告别之后,顾婉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段乐安一家的感激,大额的报酬,和自己这几章毫无存在感的男朋友,还有一位疑似天一阁后人的丁悦文。

“丁先生,你这画符是跟谁学的?”静谧的大街上,顾婉问。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不过考虑到有别的闲杂人等在,所以忍到现在才开口。

“就是在书上学的啊,不仅有驱鬼符,还有一些其它的符箓画法。”丁悦文老老实实回答。

通过段乐安这件事,他就知道顾婉一定是位高人,自己连动作都没看清,原理都没弄明白,她就已经把女鬼收服了,这种本事,应该也不会贪图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老老实实就交代了。

“你符画得不错,请问师从何人?”顾婉继续追问。

“我这是家族传承,从祖先开始就做这一行了,”丁悦文摸了摸脑袋,眸中闪过回忆的神色,“据说我爷爷还是当时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师,但是我爸不肯入这一行,爷爷又去世的早,没怎么教导我,我是跟着家里传下来的书学的。”

丁悦文想起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常常响起的争执吵闹声,叹了口气,说道:“我爸对这行特别反感,认为完全是骗人,所以我都是偷偷学,没让我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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