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荇跑得太快了,一直追上了散场的人群,这才放缓了脚步。
喉咙里火辣辣的,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往后一看,霍宁辞已经被她甩得影子都没了。
老周的车已经停在马路上了,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越想越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
霍宁辞太过分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锁定的屏幕上跳出了微信提醒,南荇恨恨地把手机关机塞进了包里,当做没看见。
没过一会儿,老周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了车载,霍宁辞的声音急急地响了起来:“小荇在吗?她还好吗?
老周支吾了两声,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太太……先生找你。”
南荇咬着唇没说话,转头看向了窗外。
老周没办法,只好回答:“先生,太太她看起来不太好,好像在哭,她不想听你的电话,我也没办法。”
“小荇,”霍宁辞焦急地道,“你别难过,是我错了,你骂我也可以,就是别自己伤心了。”
南荇还是一声不吭。
老周瞠目结舌,再次往后视镜看了看,硬着头皮道:“先生,太太把耳朵堵起来了,应该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霍宁辞沉默了片刻,只好无奈地道:“那我先挂了,对了,提醒她看一下微信,还有,让邵瑜好好照顾她,她的眼睛可能明天会肿。”
“好的。”老周恭谨地应了一声。
霍宁辞终于把电话挂断了。
回到家里,邵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乍一看她的模样,担忧得不得了,欲言又止。
南荇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只好安慰道:“没事,一点小事而已,我就是爱哭,明天就好了。”
“和先生吵架了?”邵瑜心疼地念叨,“眼睛都红了,先生也真是的,才回来没多久就让你哭成这样,要我说,他不回来也挺好的,最起码你还不会哭,每天上班下班也挺开心的。”
老周在旁边连连咳嗽:“邵管家……先生说,让你好好照顾太太,先生还当着我的面向太太道歉了。”
邵瑜瞪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要他的道歉,我不想理他了,”南荇生气地道,“他要是来家里了,你们都不许放他进来,他走的时候没想着留下,现在想回来我也不让他回来。”
她上楼去了,脚下踩得很重,一步一步的,好像气得要把楼梯踩出个洞来。
老周紧张地看着邵瑜,压低声音问:“怎么办?好不容易把先生盼回来了,以为有转机了,可现在……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离婚?”
邵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南荇的背影,笑了:“你这就不懂了,太太这样子,才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会生气会发脾气,放心吧,我看他们离不了了。”
南荇泡了个澡,蒸腾的热气舒缓了她的神经,但是眼睛却真的肿了起来,眼底红红的,像个兔子。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好笑。
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南荇却睡不着。
霍宁辞的话,一句一句地在她耳边重复回放。虽然气还没消,可一开始那些道歉的话说得真好听,她听上一百遍也不会腻。
在被子里回味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打开了手机。
微信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订阅号、公众号、微信群一堆在主屏幕上,她往下一拉,一眼就看到了霍宁辞头像上的红色未读标志。
霍宁辞:我听到你说爱我了,小荇,你别想反悔,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霍宁辞: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乱猜疑了,有什么事,一定面对面坦诚地说清楚。
霍宁辞:别哭了好不好?我会心疼。
……
南荇越发生气了。
骗人。不声不响走了这么长时间的时候,怎么就不会心疼她有没有哭了?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按了几个字,想要好好嘲讽霍宁辞几句,忽然又觉得不对,全都删掉了。她现在不理霍宁辞呢,为什么要回复?
刚刚退出对话框,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显示霍宁辞发来了新消息。
她没忍住,又点进去看了一眼,霍宁辞发了一张她正在输入的截图。
霍宁辞:小荇,我知道你在,也看到我发的消息了。
霍宁辞:我就在家外面,老周说要听你的话,不让我进来。
南荇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努力把它压了下来。
老周的胆子也大了,还真的敢不让霍宁辞进来。
霍宁辞: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俩之间错过了最开始的恋爱,直接跨入了婚姻,所以我才会自大地不把你的想法当做一回事情,做错了这么多事情。
霍宁辞: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追求你,等你让我重新回来的一天。
霍宁辞: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南荇把对话框上下滑动,看了好几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追求”这一行字上。
追求,多美好的字眼。
她想笑,又想哭。
半晌之后,她终于关了手机,带着这个美好的字眼进入了梦乡。
霍宁辞却完全没有半点睡意,神经还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脑子里已经想了十多套方案,该怎么从明天开始认真追求南荇。
想着想着,他又有点迷惑了起来。
刚才他听到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不是太过急切而幻听了?南荇真的承认爱他了吗?南荇现在连家门都不让他进,微信也不回,是不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选在半空落不了地,回去也睡不着,他索性给裴予寒打了个电话。
“我在哪儿……我这不是在练箭嘛……还没练到十环呢……”裴予寒支支吾吾的。
“说实话。”霍宁辞沉声道。
裴予寒只好坦白:“我们在林间玩呢,哥,这几天你总是魂不守舍的,我们也不敢打扰你,就自己high一下。”
“我过来。”
俱乐部里挺热闹,除了裴予寒那帮人,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男的女的都有,大家开了酒,玩骰子的玩骰子、打球的打球、唱K的唱K。
霍宁辞向来不爱这种热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裴予寒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怎么又不开心啊?”
这人什么眼神?明明现在他开心得很。
“还行。”霍宁辞淡淡地道。
裴予寒自然认为他在打肿脸充胖子,同情地道:“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离了婚也是钻石单身汉,以后一定会找一个比嫂子……比南荇更好的……”
“谁说我要离婚了?”霍宁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离什么婚,我们俩马上就要和好了。”
裴予寒不太相信:“嫂子要从丽睿卸任了?哥,其实我觉的杂志吧,办就办了,时尚圈里的确挺乱,但嫂子她这人不可能乱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她办杂志了?”霍宁辞板着脸道,“办得挺好的,办就办了。”
“什么?不是……你不是就为了这个……”裴予寒目瞪口呆。
易钧成一脸震惊地凑了过来:“不会吧宁辞,你不介意了?”
“她开心就好,”霍宁辞一脸的云淡风轻。
洪柯在一旁呆滞了半晌,哀叫了起来:“宁辞,你不能这么害我!我和予寒打了赌了,赌你会不会离婚,这我要是输了,我得给予寒做牛做马啊!”
裴予寒“靠”了一声,立刻蹿了起来:“前几天我还真以为我要输了,来来来,今天我要点最贵的酒,洪柯买单!”
朋友们正闹着,霍宁辞轻咳了几声,正色道:“那个,我今天找你们,是有正事的要你们帮忙的。”
裴予寒瞪大了眼睛:“哥,你要我们帮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吧,兄弟们为你两肋插刀。”
霍宁辞沉默了半晌,终于抛开了脸面,诚恳地问:“女孩子要怎么追?”
空气里静默了半晌。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霍宁辞恼羞成怒,沉下脸来,起身就要走。
裴予寒赶紧拉住了他,憋着笑:“对不起哥,我们错了,我们这是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一天,这信誓旦旦地不会离婚,结果居然还没追到人。来,坐下,哥们儿都倾囊相授,保管让你把小嫂子追回来!”
当晚,霍宁辞睡得很香,一早起来,精神抖擞地给南荇发了一条消息:早安,我想你了。
当然,南荇还是没有回复。
他也没气馁,毕竟昨晚向裴予寒他们取经了这么久,他的心里底气很足。
忙了大半天,把公司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霍宁辞提前下了班,特意去了金城广场。那个专卖仙草捞的甜品店还在,老板还认得他,笑着调侃:“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你女朋友吃腻换口味了呢。”
霍宁辞纠正:“是我老婆,她口味很念旧,喜欢上了就不会轻易改。”
老板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好男人,每天给女朋友买点心的我见多了,给老婆买的,还真不多。”
霍宁辞矜持地接受了赞美:“老婆才更要疼。”
开车到了丽睿集团,霍宁辞看了看时间,离六点的下班时间还差十五分钟。
他停好车,快步进了大厦,准备接南荇下班。家不让他进,丽睿总不能拒绝他了吧,实在不行就把香悦和曼丽抬出来,酒店和度假村要在杂志上做个广告,那不是很正常的业务往来吗?
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开了,景迟日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S-Primrose和丽睿有业务往来,我来找小荇谈深入合作的事情,”景迟日神情自若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甜品袋,“哦,我已经给小荇带去了下午茶,你这个,小荇肯定喝不下了。”
霍宁辞磨了磨牙。
看看裴予寒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都是别人已经用过了的招数。
当然,他不能示弱,淡淡地道:“现在喝不下没关系,我陪着她晚上喝。”
景迟日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你能待得到晚上吗?不会早就被小荇赶跑了吧?”
霍宁辞被噎住了。
景迟日朝他潇洒地摆了摆手,正要离开,霍宁辞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景迟日的脚步一顿。
霍宁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有点不太情愿地道:“那个,谢谢你。”
景迟日呆滞了半晌,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谢谢你资助了小荇,让我有机会可以遇见她,”霍宁辞沉声道,“这一点,我永远都感激你。”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这假装大度的霍少。
即将正文完结倒计时啦,番外你们有啥想看的?有灵感我就写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