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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室里安静了许多。
叶流萤刚坐下没有多久,庄清妍就冷着脸进门了。
她什么都没说,拿上自己的东西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这就是面试失败了的意思。
叶流萤收回视线,余光瞥到烫发女孩似乎笑了一下，“就她也有脸来？”
她声音不大,不仔细听的话都挺不清晰。
但叶流萤却认为,她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不等她细想，女孩就施施然站了起来,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剧院的大舞台。
“庄清妍是没选上吧？我本来觉得她的气质跟女主角挺合的。”
“合什么？就她那个故作清高的样儿？怕不是东施效颦。”
“那刚刚出去那位有什么来头？我看她也不太一般的样子。”
“我也不认识,不过看着有点像前阵子炒得很火的那个国民初恋。”
“她要是选上了的话是不是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啊？”
“笨呐你,你就不会退而求其次地要个女配角演演？总比什么都落不着强。”
叶流萤微阖着眼,假装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这些年轻女孩也蛮有意思，背后说人八卦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的，瞧着还真是不像经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第二位面试者去的时间比庄清妍要多至少二十分钟。
叶流萤坐得稳,其他女孩都已经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前途来。
以至于等她回来的时候,等候室里除叶流萤以外的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我看她们是没什么戏了，你加油。”没承想女孩直直走到了叶流萤面前,冲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谢谢。”叶流萤一脸懵地和她道谢。
“我们下次还会见面的。”季舒白摆了摆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反正我是知道你的，我是季舒白,你可别忘了。”
叶流萤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她略点了下头，目送季舒白离开。
随后就有工作人员来叫她，叶流萤就是有再大的好奇也来不及细想了。
她理了理妆发,目不斜视地走出了等候室，更顾不上其他女孩会在背后说她什么了。
云顶的剧院建的很别致，据说是由国际知名设计师亲自操刀的。
虽说一个月都不一定用得上一两次，但光是这么放着也足够提升云顶的逼格了。
叶流萤心想她演毕业大戏的舞台都不如这儿来得宏伟。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舞台上打着光，台下除前排之外的地方都很是昏暗，但依稀能够看到摄影机的灯光。
面试官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不时地传来几句交谈声。
随侍的工作人员恭敬地低着头在一旁守候，半点杂声都没有。
叶流萤从舞台左侧的入口走进。
她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就完全进入了白流苏的世界。
墨绿色的锦缎旗袍裹身，她纤秾合度的身形在顶灯的照射下愈发清晰。
侧梳着的刘海被烫得微卷，半披肩的长发散在肩头，因为她太年轻，所以在妆容上下了一番心思，但出来的效果又很适合她，走动间处处透着优雅。
坐在正中间的林汉杰顿时眼前一亮。
他旁边的短发女生刚想说话，就被他按住了，“嘘！”
这是顺从了她的想法，要她自由发挥的意思。
她蹲在地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准备好的蚊香和火柴。
简单的点蚊香的戏，她按亮了火柴，又把手里的火柴棍吹灭，脸上的表情变化完美地被镜头捕捉。
这段戏在原著里是经典，但要演出来其实会有些单调。
但她不会，她给自己加了一段独白，嗓音低沉却坚定，把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叶流萤，来自江影。”
最后她弯身鞠躬，礼貌地和面试光打了个招呼。
林汉杰对她很有兴趣，第一个开口问道：“你今年毕业了吗？”
“今年六月份毕业。”
“那你这个妆画得可真好。”林汉杰连连点头，“你演得也很好，看来应该没少下功夫。”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西装，浓眉大眼，看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显然是对她很满意。
林汉杰身旁的短发女生杨蕊问道：“那个蚊香是你自己准备的？看上去和市面上的有点不一样。”
“特地找的老式一点的蚊香。”叶流萤如实回道。
他们应该是情侣，交头接耳的模样看上去比旁人亲密不少。
另外两位面试官一个是楚河传媒的经纪人Lisa，一个是艺术家梁赫，看着比那对情侣严肃得多。
但意外的是，两人一开口，就显得很亲和，Lisa还说很期待她到时登台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这使得一贯走霉运的叶流萤有些受宠若惊。
依着林汉杰的说法，其他话剧演员都已经敲定得差不多了，大概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排练，预计五月中旬开演。
叶流萤不由想到了等候室里的那四个年轻女孩。
她没多说什么，聊完相关事宜就微笑着离开剧院了。
毕竟是叶流萤演艺生涯最顺利的一次面试，她出了剧院就拿着手机通知了她的好朋友们。
云顶的主楼错综复杂，各种各样的房间应有尽有。
剧院的位置稍显特殊一些，进出都相对方便一些。
现下带着她的工作人员走的地方却有些奇怪。
叶流萤刚想出声提醒他，就见他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叶流萤：？？？
她顶着一头的问号四下看着，没等她确认方向，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按到了墙上。
“躲什么？”沈星洲扬起的尾音透露着他的不满。
他鼻梁上架着的金丝镜框稍稍下滑，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叶流萤在确认沈星洲身份的时候稍稍放松了下来，她自己都没在意这个问题。
她只是抬起下颌，坦然地和他对视，“没躲。
“你还真是厉害了。”
沈星洲气得捏了捏叶流萤的下巴，“撒谎都不脸红的，嗯？”
“……”还真是被他看到了。
叶流萤倒没觉得他不该躲，只是想着有得必有失，被他发现了也没有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来？”沈星洲见叶流萤不说话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话。”
“就你能来？”叶流萤不服气地反问道。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今天一遇到他心情就不怎么好。
沈星洲却听笑了。
他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睛，“今天换你想管我了？”
上次她问他的问题，被他还了回来。
叶流萤嫌弃地偏了偏头，“我才没有。”
沈星洲对她这副模样习以为常，倒不觉得什么。
但他现下打量着她的脸，下意识地皱眉道：“你这画的什么妆？”
“丑。”
其实说丑还真不至于。
叶流萤年纪太轻，不在妆面上花点功夫营造不出二十八岁离婚女子白流苏的那种感觉。
最多就是让她看起来端庄清冷了许多。
“那你别看。”叶流萤生平第一次被人说丑，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星洲也是个没原则的。
看她生气，很配合地就改了口，“我瞎说的。”
“你要是丑的话，那其他女人就该没脸见人了。”
叶流萤当然不信他的说辞，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来这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她这副语气和在说“你还不快走”没什么区别。
沈星洲松开她的下巴，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不就是我的事儿。”
鬼信。
叶流萤条件反射地拍开了他的手，“我要走了。”
她心跳的节奏有点快，侧着身子想绕过沈星洲往外走。
“好吧。”沈星洲哪里肯答应。
他抓着叶流萤的手腕，赔笑道：“刚巧有个马术比赛，我没什么兴趣，就来找你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沈星洲手上没闲着，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皮肤，莫名带起了一阵痒意。
叶流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挣开了他的手，“我也没兴趣。”
她话音刚落，沈星洲的脸色就蓦地一变。
他低着头，无端端冷笑了一声，“你就对林汉杰那个话剧感兴趣。”
“是又怎么样？”叶流萤最烦他这个样子，同样没什么好脾气。
“他选中你了？”沈星洲不悦地眯了眯眼。
选不中是林汉杰没眼光，选中了他也高兴不到哪儿去。
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但他就是想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叶流萤拧着眉头，没有否认。
“林家没几个好人，你离他远点。”
沈星洲和林家人来往不多，比起林汉杰更熟他哥哥林伟杰。
他是知道林伟杰的私生活有多混乱的。
林汉杰选出来的那些女演员，至少有一半都和林伟杰有关系。
“你是好人？”叶流萤掀了掀眼皮，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
沈星洲这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挑了挑眉反驳道：“我不是？”
那是谁眼巴巴地要帮她的忙？
明明她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叶流萤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索性不说话了。
沈星洲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叶流萤往云顶后的竞技场走。
“我不去。”叶流萤闷声道。
她以为沈星洲不会搭她，谁知道他竟然主动问道：“真不想去？”
叶流萤乖巧点头。
“那你陪我去个地方。”沈星洲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叶流萤其实是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尴尬，不想和沈星洲出现在他朋友面前。
既然他松口了，她也就应承了下来，“要去哪？”
“我饿了。”沈星洲牵着她走在前面，“你得请我吃饭。”
可惜他没回头，要不然叶流萤就能看到他柔和的面部表情。
像是揽了满怀的月光。
无声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