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前安顿好的小二。
二人对视一眼,开门,就见小二说:“白姑娘,方才我看的真切,江少夫人乘马车往北去了。”
“城北?”白樱思索了一下,也不记得什么地方在城北,二人边说边迅速下楼,江府的马车还没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留下一个影子。白樱认得,就是她们平时出门乘的的一辆。
前日江宴方才出殡,阿阮今日便出了门。没多思索,随意花银子找了匹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白樱的鼻子出奇的灵,隔了两条街都能靠气味再跟上,丝毫没有被阿阮发现的担心。
一直骑了一个时辰,感觉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马车停下,白樱这才如梦初醒:“上仙庙?”
玄清点头。
凡间向来重仙神,但凡有什么红白事儿后都要去仙庙拜拜,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江宴又刚死,阿阮此举着实不足为奇。
二人在庙对面的茶楼下马,眼睁睁地看着阿阮进了庙中,白樱觉得今天的跟踪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无非就是跪在神庙前拜上一个时辰。
“玄清上仙,还进去吗?”
玄清微微摇头:“庙里不大,同进必然打草惊蛇。”
白樱赶忙摆摆手:“无妨玄清上仙,你不用进去,我一个人进去就行,我能幻成各种女子的或者同原身大小差不多动物的模样,这样,她便绝对不会认出我了。”
说着转了个圈,瞬间变成一个十一二岁衣着朴素小姑娘的样子,个子矮矮,两只羊角辫,眉心一点红,胖嘟嘟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位姐姐,请问你是谁呀?”稚嫩清澈的童声传来,玄清忍不住会心一笑,微微俯身道:“注意安全,有任何不对便出来,不许擅自跟去别处。”
白樱头一歪眼一眨,示意不必担心。说了嘛,她最擅长做戏了,从前在精灵山上没少变着样子捉弄别人。
玄清目送变成小姑娘样子的白樱进了上仙庙,兀自点了一壶碧螺春,也不喝,只是看似散漫地靠在窗边的位置,眼神却一刻未离开过上仙庙的庙门。
下午茶馆的人渐渐多起来,周围喧嚣声渐起,一直过了三炷香的时间,眼见日头一点一点西斜,很晚进去拜庙的人也接连出来,玄清有些焦躁,手指不自觉在青芒上摩挲着。这些日子她虽未与什么人交手,独自练剑时却能感受到这把剑的灵气,着实非凡物。
大约又一刻钟的时间,不知怎得茶馆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五男子交头接耳,像是见到了什么人一般,进上仙庙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些先前已经出去的竟是又返了回去。
不好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少女惊慌的模样浮现在脑中,心顿时像被揪了一下。玄清再也耐不住性子,起身拿剑随着人群往外走,正要出门,只见白樱正逆着人群,甩着两个羊角辫,从上仙庙中跑出来。
衣着是完整的,脸上也没什么不快,顿时松了口气。
她不知为何边跑边向自己伸出两只胳膊,玄清未躲,女童身形灵巧的扑在身上,抱着她转了一个圈,趁整个人被玄清用后背挡上的空当灵巧的在玄清上仙怀中一变,周围人只当是一瞬间看花了眼,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白袍女子怀中之人就变成了一个鹅黄长裙的少女。
方才她个子矮,双手正好抓在玄清上仙的裙摆上,如今变了回来,两只胳膊就不知为何跑到了玄清上仙的腰上,一个圈转下来,竟是与玄清上仙呈一个拥抱的姿势,双手紧紧环在那纤细的腰间,一抬头还差点亲到对方的下巴。
好软好香啊……
眼见对方蹙起了秀眉,赶紧讪笑着松手挠头,又赶忙严肃道:“玄清上仙,你猜我在上仙庙中看到阿阮和谁见面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刚来汴京那日,我误闯凡间的卿玉楼时,一个女子出言让其他女子放开我,方才我亲眼见阿阮拜完正殿后同她一起走进了侧殿,我还亲耳听到阿阮叫她‘霜霜’,样子像是很亲昵!”
“霜霜?”玄清脑中想起了许久以前在青楼的那个夜晚,是一个同样面色清冷的□□出言放开白樱的。她叫霜霜?江宴流连卿玉楼的那个相好?
既是自家相公相好,又是一个青楼□□,阿阮家道中落前也是达官显贵,如何又会同此人有关系,蹙了蹙眉:“你确定是,举止亲密?”
白樱笃定地点点头:“是啊玄清上仙,我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先前二人一同去侧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阿阮要找那霜霜姑娘算账,生怕她们打起来,看了半天,不仅没打,还这样呢~”
“哪样?”玄清只见白樱双手在空中挥舞,也不知是什么动作。
白樱想尽力比划出来,无奈个子不高,灵机一动踩在茶馆的门框上,将玄清上仙拉过来,从背后用双手环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用故作魅惑的嗓音柔声道:“这样”
“……”
将人从身上拉开,玄清蹙着眉道:“既然如此,说明阿阮不仅不仇视霸占了自己相公的青楼女子,反而和对方像是早已相识,甚至关系非凡。或者说,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二人先相识,而后霜霜故意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勾引了江宴,甚至能够容忍他给不够银子。”
“啊……”白樱突然一惊:“所以很可能是阿阮同霜霜串通?可她们二人又是如何相识?就算是共同杀害江宴,为的又是什么?共同将江家的家产分了?”
一连串的疑问摆在面前,白樱顿时觉得想要把这问题弄清楚还需要查许久,甚至是要从那卿玉楼下手。
二人正在门框边思衬,只听后边有人不耐烦催道:“二位这是走不走啊?不走别挡道啊,哥几个还赶着去看霜霜姑娘呢。”
霜霜姑娘?白樱将身子往一侧让了让,看到对方是个长袍加身书生打扮的模样,问道:“你们说的,可是卿玉楼的霜霜姑娘?你们方才那么多人进上仙庙,原来不是为了拜仙,竟是为了看一个姑娘?”
书生扇子一挥,装模作样扇了两下道:
“瞧您说的,咱们可是读书人,怎会脑子里整日挂着个色字儿,你们姑娘家可能不知道吧,霜霜虽是风尘女子,她的字画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连什么新科状元见了都要拍手称绝呢。平日里想在卿玉楼见上一面不容易,今日好不容易她出来了,哥几个可得赶紧厚着脸皮要副字儿去。”
旁边一个高个儿衣着较华丽的男子见白樱一副不信的表情,补充到:“小姑娘,你可别不信,就说这上仙庙五位上仙的画像,那可都是出自霜霜姑娘之手。”
“什么?”玄清和白樱异口同声惊道,也就是说,会变模样的‘玄清上仙’塑像的脸,竟是霜霜有意为之?
“是啊”那华服男子更加得意,转而又压低声音道:“这群凡夫俗子,只知霜霜姑娘色艺双绝,冰清冷艳,也不想想为什么,真以为那种腌臜地儿能出什么天仙般的人物。”
“为什么?”白樱皱了眉。
男子有意卖弄,越发压低了嗓音:“这本是陈年旧事,不在朝堂几乎无人能知,你若是想知道,今日可算是问对人了。
告诉二位,十几年前,官居四品的秦相然秦大人触了龙颜,被判了个满门斩首,唯独秦家幼女不知被谁给暗中救了下来,可惜救她也不是真为了她好,总之没过多久,这秦家幼女就出现在了卿玉楼中,正是咱们方才口中的霜霜姑娘!这霜霜姑娘之所以能端的起那副冷冰冰的性子,不爱钱财又色艺双绝,全是因为幼时在秦府宠出来的!”
此言一出,玄白二人就连一句惊讶的感叹都难以发出,白樱只感觉背后瞬间出了一层汗,一个声音回荡在脑中,正是当日小方带二人介绍时所说过的,阮秦两家世交,阮大人为了救秦大人搭进去了性命,留下了孤女阿阮……
阿阮,秦霜霜……
阿阮,秦霜霜……
几个男子见二人像是听了什么宫廷辛密般惊得不能言语,权当是小姑娘家没见过世面,相互招呼了一声便摇着扇子笑着像上仙庙走去。
愣了好一会儿白樱才回过神来,抬眼,见玄清上仙似乎早已先她一步弄清了这复杂关系背后的牵扯,拧着眉头道:
“所以,阿阮许是在幼时就认识了秦霜霜,在孩子掉了之后,对江宴起了杀心之后,找到秦霜霜,让其帮忙按照刘姑娘的样子画了玄清上仙的脸,然后将江宴吓疯?”
玄清上仙微微颔首:“恐怕还不止。”
“你可还记得,穆郎中说江宴中的是什么毒?”
“食物相克?”白樱略一思索。
玄清点点头:“正是,先前穆无惊说江宴是中食物之毒时,我们都并不大相信,因为江宴一日三餐都与江府同吃,若是有毒其他人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先前我曾想过,是不是江宴私下在别处会再吃些什么,现在看来,定是每次去卿玉楼找秦霜霜的时候,被吃一些安排好的,能与他先前在江府上吃的相克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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