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不由地有些手心出汗,顺着道:“所以早在半年前,阿阮的孩子一掉,她就开始同秦霜霜一起谋划,先是在利用食物相克生毒,使江宴慢性中毒,且不说江宴讳疾忌医,就算真的被诊了,被发现的概率也远比直接下毒低的多;
而后恰逢上仙庙重修,秦霜霜利用身份之便在‘玄清上仙’的尊像上动了手脚,二人联手,先由阿阮假装刘姑娘上身,再在上仙庙窥得?”
玄清道:“仅凭阿阮一个人惊吓恐怕还不够,秦霜霜很可能也有出手。既是当过江宴的枕边人,同阿阮一样突然装作被刘姑娘上身也不是难事。”
“所以,素不相识的妻子、青楼女子、就连上仙像都接连出现异常,饶是江宴再心大,恐怕也会真的以为是刘姑娘的冤魂找上门了。”白樱自己说完都有些发怵,倘若不是玄清上仙第一日就窥破了上仙象中的秘密,恐怕她也会相信了这鬼魂之说。整个案子恐怕都要往错误的方向走。
二人稍一商议,阿阮和秦霜霜都是那种光从面相上看就有傲气之人,没有证据贸然去问,定然是不会得到答案,她们二人这么做,之所以是为了贪得江家的财产,还是另有隐因,还需再跟着阿阮静观其变。
白樱隐约觉得此事背后应当不简单,好像藏着什么隐情,可是一时却也想不清楚,至少现在看来,很多线索都说明阿阮和秦霜霜,就是真凶……
思绪有些乱,阮秦二人也都未从上仙庙出来,想来是被那群人缠着了。日头逐渐西沉,已过酉时,临街的铺子有得都已亮起了灯,又等了一刻,终于见江府车夫将马车牵了过去,二人看的真切,上车的只有阿阮一人,秦霜霜还未出来。
白樱用眼神提了个疑问,玄清只思考了一秒:“还是跟阿阮。”
白樱点点头,在马车经过后就去牵马,天色渐沉,街上各种吃食的味的儿扑面而来,扰得白樱无法用心只闻阿阮的味道,故而跟的近了些。
哪知刚刚走到一个街角处,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竟突然蹿到了她们马前,玄清赶忙收缰勒马,马儿受惊,前两个蹄子抬得老高,一声尖锐的啼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坐在后面的白樱差点被甩下去。
好在是没伤着人,马蹄跨过孩童,路人有些尖叫着闪避着,玄清勒紧马后迅速回头问身后人有没有事儿,白樱勉强保持住身形,赶忙摇了摇头,一抬眼,隐约有什么感觉,匆忙抬头,果然,前面阿阮的马车也被声音吸引着慢了下来,帘子放下的最后一刹那,白樱同阿阮目光瞬间相接。
“不好玄清上仙,阿阮看到咱们了。”
玄清闻言看去,马车没有停留,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玄清自然不怀疑白樱的眼神,蹙了蹙眉:“她那般聪慧,定然不会觉得只是偶然,这下恐怕是打草惊蛇了。”
“那该如何呢?”白樱有些懊恼,要不是自己被食物的味道干扰,定然不会跟这么近,也不会功亏一篑。
玄清听出了她话中的自责,轻轻摇头:“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着掉转马头,快速奔入一条小巷当中。白樱压根不记得她们走过这条路,马蹄飞奔,没一会儿便七转八转走回了江府附近。竟是比去的时候快了将近半个时辰。
玄清上仙专门打发小二把这匹马牵到远处,回了客栈二楼,二人坐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了半个时辰,江府的马车才缓缓到达,丫鬟上前将车帘掀开,见到阿阮从车下款步下去,白樱这才松了口气。
和尚也没跑。
“玄清上仙,倘若猜到我们在跟踪,她会不会,故意吊咱们十天半个月的?”白樱稍微松了松神经。
玄清微微摇头:“秦家的事儿不小,耗时越久,被咱们查到的可能性就越大。何况她们二人今日就见了面,我若是她,若是有什么打算,定当越早越好。”
“今晚?”刚刚放松的白樱又绷起神经。
“夜长梦多。你去吩咐小二盯着后门,你我轮流在此处盯着前门,今夜怕是不能休息了。”
白樱点头答允,叫了一盘樱桃肉和一碗米饭端进房内吃了,又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本是看着玄清上仙侧坐的曼妙之姿出神,看着看着不知怎得就感觉两个眼皮开始打架……
“白樱,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推自己,一睁眼是玄清上仙一脸严肃:“出门了。”
白樱一个激灵,看了看外面,夜色已经浓得很,整条街上的铺子几乎都打烊了,间或几声零星的鸟叫和打更声。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
阿阮是一个人走路出门的,她们也没骑马,不远不近小心翼翼跟了许久,刚出门时候还正巧遇到那只小白犬,白樱怕它出声暴露了,好说歹说将狗哄了回去。
过了两条街就感觉渐渐喧闹明朗了起来,这排小二楼皆傍着一条河,楼前各式各色的灯笼将河水都映得波光粼粼,街上竟还有卖小吃的摊贩,楼中传来靡靡的丝竹之乐,丝毫不像已经深夜,仿佛来到另一重洞天。
直到看着阿阮一闪而入一道门后,白樱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之前她们来过的那些秦楼楚馆的聚集之地。
刚才阿阮进去的,就是秦霜霜在的卿玉楼!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竟是有人在河上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绚烂的花火在空中燃放,还在外头闲逛的人一齐拍手叫好,热闹非凡。
白樱一时只顾着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看,眼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眼神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打量,玄清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在一旁,白樱回过神:“怎么办玄清上仙?深更半夜的,阿阮挑这个时候来找秦霜霜,莫不是……”
玄清点头:“若是有话,白日里就该交待够了,深更半夜,她一个女子冒险来到此地……很可能是要跑。”
白樱眉心一跳“青楼本就是在晚上热闹,秦霜霜又是头牌,如何跑?”
玄清显然也有些拿不准,她一介女子,竟敢挑这个时辰来卿玉楼,若不是铤而走险,就是另有所谋,无论哪一种都像是不会有好结果。
白樱自然也不愿看得二人受伤,停顿了片刻,蠕喏道:“玄清上仙,我想进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变故我就立马出手……”
玄清瞥了她一眼:“幻成女子模样进这种地方?你是想还没踏进门就被吃抹干净了?”
白樱立马摇头:“不是的玄清上仙,你忘了我还能变成小动物,等会儿我就变成一只猫,趁人们不注意从门边溜进去,直接蹿到秦霜霜的房中,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玄清上仙不容置疑。她怎会允许白樱在自己面前这般铤而走险:“要去我去,我会武功。”
白樱一听这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的玄清上仙,你这般美,就算戴着面纱也会惹人注目,恐怕没进门就打起来了……”
“……”
“清姐姐,我好歹也会仙法,你就让我去吧。再耽搁一会儿万一她们从什么不知道的门溜了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楼中乐音声陡然高了一些,像是一曲奏到最精彩的部分,白樱说得没错,再过一会儿也许就连混都难以混入了。
眼见玄清上仙神色像是松动了,白樱赶忙摇身一变,一只浑身洁白的短毛猫便出现在了地上,两只眼睛泛着琉璃般纯净的蓝色,伸出小爪子在玄清的衣裙上挠蹭了一下。
“喵呜~”
“……”玄清被她猫眼眨的有些晕,沉声道:“变丑些。有半分危险便只管出来,我在屋顶等你,知道了么?”
“喵……”白樱委屈地叫了一声,一转身变成了一只灰不溜秋,腿上还脱了一半儿毛的小丑猫,点点头,挥挥爪子转身趁门口的姑娘不注意溜进了卿玉楼。
玄清退后,趁周围人不注意足见轻点,一展轻功飞上了屋顶,坐在飞檐上等待起来。这种地方向来不会只有一个门,说不定三人会一起出来。
月色澄澈,冷白的玉般光洒在屋脊上,楼内靡靡之音渐响,河边清风拂来,耳边鬓发蹭的脸颊有些微痒。
玄清呼了口气,虽然是失了忆,可像今日这般在青楼屋顶蹲着探案的情景,恐怕是几千年都不曾有的罢。
想到少女幻成小猫的样子在其中穿行斡旋,心中便始终不能放松。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未见人出来。心中有些担忧,正思索之间只听楼内一声尖细的叫传来:“霜霜姑娘不见啦!”
瞬间站起身,楼内显然小乱了一下,不少龟奴闻言出门左顾右盼,混乱中,一高一矮两个女子从后门小心翼翼走出,饶是换上了寻常丫鬟的衣服,玄清也一眼认出来,就是阿阮和秦霜霜。
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们出来了,白樱自然能出来了。
只是稍等了片刻,还不见人出来,听着楼内混乱声越来越大,心中一凛,握剑的手捏紧,两步跃下屋顶直接往楼中走去。
卿玉楼本就乱了,门口自然有拿了棍棒的龟奴来拦,玄清未有半分迟疑,手起剑落,龟奴手中的棍子被削成两截,几个人也被剑风甩到一旁。
匆匆进门随手拎了一个丫鬟的衣领,沉着脸一字一句道:“秦霜霜的房间在哪?”
小丫鬟仿佛见了什么凶神恶煞,一时间被吓得结巴起来:“在、在……”
眼见对方眼中寒意更盛,手中剑已出鞘一半儿,赶忙用尽力气:“楼上左转第五间。”
小丫鬟被松开,仿佛死里逃生般大口喘着气。
一个不长眼的男子伸开双臂挡在楼梯口,作势要抱玄清,小丫鬟只瞧见那女子胳膊一动便继续上楼,紧接着男子便捂着胳膊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玄清上楼,直接踢门进入第五间房,甫一踏入就感觉心被冰冻了一般,只留得全身血气上涌。
灯烛昏暗,一股浓重的媚香味儿。
地上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晕倒的肥头大耳男子。
床上被子拢得很高,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
如同惊雷在耳朵炸裂,眼前一阵眩晕,看着床下扔着的几件衣裙,玄清一时只感觉喉头有些腥甜。
白樱……
步子有些发颤地走到床边,执剑用力将被子一挑。
没有人。
仿佛一瞬间恢复了理智,用力摇了一下头,迅速在房间中寻找起来,低声喊道:“白樱、白樱你在哪儿?”
“是我,白樱”
“嘤~”
烛光闪动,,阴影下,高大的梨檀木柜底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声。
玄清顾不得那么多,拿起烛台,双膝跪地,俯身往柜底一照,一只小小地兔子脑袋,浑身像袖珍小羊般有着白色卷毛,端尾巴的小东西正在看着她。两只眼睛如墨般,像是累极了,见到是她来了,气所游丝的“嘤”了一声,脸上好似还浮出了一个带着满足的笑。
蜡油滴在手上,玄清未管疼痛,放下烛台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精灵抱出来。先前白樱曾说过,只有遇到危险失去仙法时才会现出原身。
媚//香。
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中怒意不减,猛地想起白樱说过见过她的原身就如同见过女子的裸//体般,抱着的手微微一滞,左手用力,将床前的大红色烫金床帘扯下将白樱裹了个严实,灵巧地走进旁边一间空厢房。
将“人”放在床上,大开了窗户,这才焦急地走到床边看她的状况。想伸手抚一下她的脑袋,又觉得有些不妥,床上小动物半天没有苏醒之意,心里跟着渐渐焦急起来。屋外乱声不减,似乎正在到处寻她。
倘若白樱有事……阿阮,秦霜霜,那个男子……不论是谁下的香。右手握紧青芒,眼中是结了冰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嘤咛将她思绪拉回。玄清抬头,床上的白樱不知何时幻回了平日里的模样。方才那床帘本就只够裹住那小精灵的身姿,此刻她幻回人形,大红的床帘不仅没能将身子都遮住,反而将她白嫩的皮肤衬的更为奇异……
纤细的双腿乖乖地并拢露在外,嫩白的双脚上趾腹浑圆红润,小巧的双肩轻轻扭动,一头墨色的长发泄在床上,整个人柔弱无骨般……
“好些了吗白樱?”玄清迫不及待问,待到看清她这幅模样时顿时感觉双颊如着了火般不自在。正想再为她寻些衣物,只听柔弱的声音传来。
“玄清上仙……我……”
白樱声音太小,玄清怕她是哪里难受,顾不得那么多,俯下身凑到少女耳边,颈上一热,少女竟是将两条胳膊缠在了自己脖子上,纤细如蛇般轻轻绕蹭,一反平日的可爱,媚眼如丝,朱唇轻启,声音极度妩媚道:“玄清上仙……我、我美吗?”
玄清感觉周身气血上涌,嗓子着火般一时干涩起来。白樱中的口口还未褪干净。
想将她从身上拉开,却一时不知双手该放在何处。
少女见她这般模样,眸中媚色更重,嬉笑了一下,如同醉了一般继续问道:“玄清上仙,这些日子你可曾有半分心悦我呀?”语气中尽是撒娇之味。
玄清额间已有细小的汗珠,舔了一下发干地嘴唇,试图将她的胳膊拉开,双手甫一碰到那副白嫩的肩膀就如同触了什么一般,不看她的眼睛,极为不自在道:“白樱,你中毒了。”
“我可能是中毒许久了……”
身下少女声音传来,刚说了一半儿就听到门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不少男男女女喊着正这儿在那儿,耳听旁边的房门被一间间急促地敲着,回头看了一眼塌上的将自己勾了个牢的少女,松开剑一步跨上床,两腿分开,身子悬空跨跪在白樱身上。
电光火石之际门已被推开,玄清拿起床头的花瓶狠狠向门口掷去,仿着男子的声音低低吼了一个字:“滚。”
卿玉楼是什么地方,龟奴只当是哪位脾气不好的爷在办事儿,生怕惹了晦气,悻悻地关上门道:“去别处搜。”
耳听脚步声走远,玄清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坐起身就发现白樱的胳膊竟是还环在自己脖子上,方才她还是坐在床边,如今在床上往起一坐,白樱整个上半身都被带了起来,纤细的双腿竟然反倒分跨在她身旁……
如同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般,少女半个身子悬空,似乎是抱着有些费劲,却仍不愿松手,目光灼灼:“玄清上仙,我是中了毒呀……我、我一百年修为的小精灵竟敢不自量力地心悦你……可能是真的中了毒罢……”
“你、你那日不是说,已经有心悦之人了……”明知她是中了迷香才这般讲话,却还是忍不住搭了句腔。
夏日的夜风从窗外吹来,却拂不开这般心中的燥意。
“我那日没有说,我不敢说的玄清上仙,因为我心悦的那个人就是你呀……”声音中除了娇媚又带了三分委屈,胸口像是有些不舒服,微微蹙眉,腾出一只手便要向胸口摸去。
玄清一看,她本就齐胸裹着床帘,生怕她一碰将床帘扯开,忍着炽热,双手一用力,将人直接坐在搂入怀中,不再给她任何动弹的机会,一阵奇异的清香扑入鼻中,喉头动了动,俯身凑在少女耳鬓旁,顿了许久方才道:“乖,不闹。”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写这章十年了!请问甜了吗!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