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初还是有些头晕脑胀,后来仿佛是药劲上去了,热了一阵后便逐渐转变为一种清凉的舒服,一同洗去了这几日的疲惫。
感到有些口渴,白樱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玄清上仙”
无人应答。
“清姐姐”
还是无人应答。
白樱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未燃灯,静得有些吓人。
赶忙捏了个火诀点亮烛盏,眼睛被骤然的明亮刺的有些难受,眯着眼看了一圈才发现并没有人。
不仅如此,桌上的茶水也是凉的。
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白樱赶忙出门,看到不远处一直守着这个院子的弟子,赶忙问道:“你知不知道,清姑娘去哪了?”
弟子撇撇嘴:“酉时让我传话,说是要和庄主在后山陶然亭见面,这会儿也还没回来。”
“和薛庄主见面?可为何事?薛庄主不是下午刚吐过血吗?”
“就是啊,可清姑娘架子大,说什么事关含雪杯,让我必须传了话去。”
含雪杯?!她知道下落了?从酉时到现在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多了,为何还没回来?
白樱立马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分说地对那弟子道:“现在带我去陶然亭,立刻。”
“哟,白姑娘不巧,我还有事儿,您自己找着去……”
白樱没等他说完就在他后腰施了一股重重的力,白衣少年只感觉自己一瞬间被一股重重的力量推着前进,想说什么发现嘴也张不开了,平日里那个看上去蹦蹦跳跳只会找东西吃的少女此刻却凶的吓人:“走!”
二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后山陶然亭,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亭中桌上一壶凉茶,其中一只杯子还翻到在地,茶水顺着桌沿正一滴滴地往地上缓缓掉着。
白樱感觉脑子瞬间轰了一声。
少年看着这幅情景也有些害怕,两人又一起跑到了薛元清的内室,听门口丫鬟说庄主方才已经回来了,少年这才松了口气。白樱放开他,没等丫鬟的通传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薛元清正在桌前大口吃着一桌子佳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点儿都不似丢了含雪杯的郁郁寡欢之人。
白樱走到他面前:“清姑娘呢?”
薛元清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鱼肉嚼完,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小姑娘握紧的双拳:“白姑娘如何这么紧张?”
白樱见他明知故问,更加绷紧声音:“清姑娘呢?”
薛元清将手中的鱼骨头放下,又擦了两下手,这才道:“她执意要同我要含雪杯,薛某没办法,只得遵守承诺了。”
白樱脑子迅速转了一下:“所以,含雪杯果然在你这儿?那清姐姐人呢?”
薛元清狡猾地笑了一下:“自含雪杯现世以来,从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想要得到此杯,需要亲自饮下一杯杯中之物。是酒、是剧毒,都在倒酒人的一念之间。你猜,我舍不舍得将薛家的传世之宝交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
白樱感觉血气一下涌上了心头,睁大眼睛颤着声音问:“她、她喝了?”
“喝了。”
“人在哪儿?”
薛元清摇摇头,似是有些惋惜道:“估摸着会尽力去见你最后一面罢,毕竟她要这杯子,也是为了你。”
白樱不可置信地要着头向后退了两步,一时间连一句狠话都无暇同薛元清放,转身撒腿,拼尽全力地往回跑去。晚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惊得一路弟子驻足。白樱脸颊被吹得有些疼,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只是憋着力气一直跑。
到了房门口,虚掩的门扉中间透出一丝幽黄的烛光。白樱大口吞了口唾沫,颤着双臂将门一把推开。
床沿边,一个女子的正半跪在地上,上身虚虚地伏在床沿,毫无意识地闭着眼睛,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披在在腰际,面纱不知所踪。
“玄清上仙!”白樱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方才狂奔没喘匀的一口气猛地郁结在喉头,一股腥甜气在口中蔓延开来。
白樱跑上前将她用力地抱上床,整个人鞋都来不及脱爬在她身边,将玄清上仙的上身抱在自己的腿上,手足无措地轻拍着玄清的脸:“清姐姐,清姐姐,你、你不要吓我啊……”
“清姐姐,你快醒来呀,清姐姐,你醒醒……”
“清姐姐,你、你不能……”
白樱边说边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滚烫的泪滴随着慌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往出掉,一时间不知道该擦自己脸上的还是该擦玄清脸上的。
“对,对,找郎中,我去找郎中。”
白樱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笨拙地将玄清上仙的身子放好,正要跌跌撞撞地跑去找郎中,一只腿刚下床,就感觉袖子被一道微弱的力道拉住。
一转头,只见玄清上仙不知已经何时睁开了眼,饶是脸色还有些虚弱,目光却是安静地搭在她身上。
白樱一时间愣住,赶忙将已经踏到地上的那条腿又使劲蹦回了床上,凑到她身边:“清姐姐,你、你醒了吗?”
玄清听她问的这个奇怪的问题,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轻轻蹙了下眉:“你踩到我腿了。”
白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腿移开,又凑到玄清脸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嘴边或者身上好像真的没有血迹,这才问道:“清姐姐,你、你没事吗?”
玄清轻轻摇了摇头。
“哇——”白樱再也憋不住,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当即坐在床上继续大哭起来。
玄清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撑着尚在晕眩的脑袋坐起来,将白樱的手拉在胸前,边帮她擦眼泪边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白樱擦了把眼泪,极度委屈地嗔问她:“说好我们一起走,你为何要独自去找薛元清?”
玄清愣了一下:“他、他都告诉你了?”
白樱用力点点头:“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倘若他一念之间倒了毒酒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玄清赶忙用力搂了搂她的胳膊,看着小姑娘断了线是的泪滴,有些笨拙地解释:
“嘤嘤,下午你无缘无故肚子疼的时候我就去了梁月萧的屋中一趟,果然验出她在今日的茶中下了毒,只不过毒量不大,症若风寒而已。之前我就在想,既然任何兵器妖法都伤不到我,那凡间的毒物,应该也不能奈我何。今日梁月萧的所作所为,恰好就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就毫无顾忌地将薛元清倒得毒酒喝了?倘若这毒更烈,你无法招架怎么办?”
玄清伸了伸胳膊示意自己没事,轻轻摇摇头:“他没有下毒。”
“那方才为什么又晕倒了?”白樱继续边擦眼泪边抽抽哒哒地质问。
玄清上仙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将目光微微错开:“我没想到,自己竟是不会饮酒……”
所以她方才,只是醉了?
“那为何又是方才才回来?知道醉了为何不派丫鬟去叫我去接你?”
玄清看着面前这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夜叉”,心中是心疼,嘴边却是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你中了毒,需要好好休息。”
“你还这样,还是这般振振有词!”白樱眼见自己什么都说不过玄清上仙,明明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却还不自知,心中一委屈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玄清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脑中蓦然想起方才白樱进门时恍惚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心中猛地一疼,连忙支起身子将人搂在怀中,良久,感觉到怀中人抽泣声渐渐小了,这才在她耳边轻轻道:“姐姐错了。”
白樱从玄清怀中睁开,擦了把眼泪,撅着小嘴肿着眼睛问:“那、那你现在还难受吗?喝醉的感觉可不好,我去给你煮碗蜂蜜茶来……”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玄清赶忙一拉她:“方才有些晕,现在已经好了大半了。”
“这么快的吗?”白樱有些不信。
“因为,你回来了呀。”玄清盯着白樱一双红肿的眼睛柔声道。少女的两条小辫子已经跑散了,额间碎发有些凌乱,幽黄的烛光下,一张情绪激动的小脸此刻格外惹人怜爱。
白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低下头,整个人却被玄清上仙往前一拉,便听到耳边一道轻柔的近乎暧昧的声音响起:“真的那般担心我?”
“嗯,担心的要命。”白樱想起方才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慌乱,仿佛现在还能闻到喉头的那股腥甜味。
“是姐姐错了。”玄清将人揽过来,自己向外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人的位置,将白樱缓缓放倒在了床上。
白樱先前一直是任由她动作,如今见自己被平平地放倒在了床上,玄清上仙反到从侧面支起了半个身子,有些迷糊不解地呆呆地看着她,只见玄清一个翻身,双腿跨在白樱身子两侧,俯身向下,墨色长发垂在少女的胸口,看着她的眼睛问:“那做错事,是不是需要惩罚?”
“啊……”
“我记得,前几日嘤嘤也做错了事?”
白樱倏地红了耳朵,想起那日在月色下仗着胆子偷亲玄清上仙的场景,那日她说要罚她三个亲亲……
“既然如此,我们两便一并罚了,可好?”
“啊……”
玄清上仙的脸庞继续凑近,直到鼻尖已经同她的鼻尖触碰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声音极度含糊暧昧:“嘤嘤,你愿意么?”
一股暖流传到心头,白樱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脸上的热意烫的吓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刚想闭上眼睛逃离的一刹那,柔软的舌尖裹挟的清凉的温度在口中绽开,力道不轻不重,温柔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一只手从身下轻轻地将她的后腰揽住,整个人如同坠入了一片漂浮的云中,酥软,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薛元清:专业助攻,没在怕的
玄清上仙:主动起来不是人。(本来也不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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