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爸这么说她。”
罗女士看到了儿子和儿媳。她走了过来,冲儿子是伸出了手。
“妈,”孙东平搂过母亲,学着老外一样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路上还顺利吗?累不累?我定了饭店,我们先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再去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不用了。”罗女士说,“年纪大了,体力没以前好了。叫个外卖到酒店,我今天想好好休息。啊!静云,好久不见了,你父母还好吧?”
刘静云微笑着说:“都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罗女士对徐杨就要亲切随便多了,张口就唠叨:“你怎么又黑又瘦的?老孙还把你当牛马使?我就说很反对你去商场做事的。好好一个女孩子,非要磨练成女金刚。结果又累又苦,弄得老大了也嫁不出去。”
徐杨满不在乎,“至少我赚到钱了。”
“钱还需要你赚?”罗女士瞪她,“等我死了,有的是你的一份。”
徐杨笑道,“等您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死丫头。”罗女士笑着捶了她一下。
罗女士今年五十五岁了,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她年轻的时候容貌非常出众,不然一个普通中医的女儿,也不会被孙父看中,想尽办法追求了。
只是罗女士一直看不起没有什么文化的丈夫,和孙父长期分居,而后离婚。现任丈夫是她的青梅竹马,家里以前是黑五类,文革时期被整得很惨。男方后来随家逃去了香港,然后去了美国,少男少女因此被活生生拆散。多年后两人再次在加拿大一个国际医学会议上重逢,对方已经是带着两个孩子的鳏夫,事业有成。两人旧情复炽,很快结婚。
罗女士和儿子的感情也不是很深,毕竟一直聚少离多。不过到底是唯一的孩子,该关心的也是要关心的。
“你们决定结婚是好事。”罗女士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里,对两年轻人说,“我这次回来,一是看望几个老朋友,二也是想帮你们俩把婚事给办了。过来人的话,你们要听,恋爱不能谈太长,早点结婚,以防有变数。”
孙东平和刘静云连声说是。
“静云,你过来。”罗女士从行礼里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她手上,“这是孙家给媳妇的。我和东平他爸分开的时候,本来是要还回去的,他爸坚持不要。我就把它暂时保管了起来,再交给儿媳妇。现在我把它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它。”
刘静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面金戒指。金镶玉,华贵而美丽。
“谢谢阿姨。”
“还叫我阿姨?”
“是……妈。”
罗女士满意地握了握刘静云的手。
“你们结婚,我和你潘叔叔商量了一下,决定再送你们一套房子。等你们有了孩子了,还会有奖励。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工作勤奋努力,为人踏实,希望你们相亲相爱,互相扶持,能够白头偕老。”
等到告别了罗女士,在回家的车上时,孙东平才和刘静云说:“我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和善的话,我都觉得在做梦。她以前最常说的就是:你小子怎么一脸废物样,和你老子一个德性!”
他学得活灵活现,逗得刘静云大笑。
“真的!我小时候可怕她了。我要是考试不到90分,肯定要被她暴打。连我爷爷,两朝元老,一代大将军,都拦不住。”
刘静云笑,“要不是你妈当年那么揍你,你现在还不准出落成什么窝囊样呢。”
“你是说我欠揍了?”孙东平叫,“难怪在英国那阵子你那么暴力。”
“我那时候不揍你,你有今天吗你?”
“没有!”孙东平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恐怕早烂在那个后巷的水沟里了。”
大概这话题太沉重了,两人都安静了一阵,觉得有点感慨。
孙东平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默,“再给我看看那枚戒指。”
刘静云打开盒子给孙东平看,“看再多也没用。你没听你妈说吗?这是给儿媳妇的。”
孙东平摸了摸鼻子,“我说,你们老刘家有没有类似的东西,给女婿的啊?”
刘静云噗地大笑起来,“你想得倒美哦。有啊,是有,一把百多斤的大铁锤,抡得起才能做我们家的女婿!”
孙东平把胳膊上的肌肉给她看,“瞧见了没有,都是在英国的时候练出来的。别说一百斤,五百斤都没问题。”
“你就吹吧你!”
孙东平笑着。刘静云说这话的口气,和当年的顾湘一模一样。
是的,顾湘。
初恋11
此刻的顾湘,正愁眉苦脸地在一片嘈杂的厨房里钻来钻去。
酒店的厨房其实和迷宫也差不多了,四通八达,原来的格局再加上后来扩建的,规模是越来越大,地形是越来越复杂。据说张其瑞当初视察的时候,都还动用了地图。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厨房里热火朝天,火光四射,锅铲挥舞,大厨们挥汗如雨。
顾湘从茫茫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找到小主管。
小主管正忙着和人对菜单,客人要的酸辣,结果不知道怎么做成了麻辣,这下客人闹着要投诉。主管气得吹胡子,下单的小弟却一口咬定是客人说错了。
顾湘在旁边好不容易才插上话,“那个,我是管家部的,想来要一只鸡。”
“什么?”厨房太吵,主管没听清。
“鸡。”顾湘大声嚷嚷,“一只鸡。”
旁边满脸青春痘的小打杂眼神古怪地看了顾湘一眼。
主管看了看朱清批的单子,一指冰柜,“里面多的是,公的母的,开膛的没开膛的,都有。”
“不是,我要活的。”顾湘很有耐心地微笑。
小主管狐疑地瞅她,“活的?叫小马带你去仓库捉吧。”
顾湘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