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爱人,现在的空气,将来他也必定会陪伴我走完这一生。
这样已经很幸福,很完美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对着空空的大殿,我轻声说道,“我知道。”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紧接着从我身后传来。
“傻瓜……又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没有动,也不敢回头。
但很快,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不过出去一会儿,你就准备不告而别吗?”
在一种几乎不受自我控制的意识中缓缓转身,看见了站在神殿门口的人。
他背着光,光芒在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银白。
甚至连揉眼睛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冒着扑空失落的危险,我在头脑空白的情况下飞奔过去。
看着他微笑着张开双臂,明明知道这样已很可能是幻觉,却还是闭着眼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出乎意料的是,不是假象。
我真的抱住了他。
甚至能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
这反倒令我太过诧异,抬起头看着他许久都不曾挪开视线:“……奥汀?”
“我在。”
“怎么回事……”我捏捏他的手臂,又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不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嗯。”他轻轻笑着,“但我回来了。”
“你骗我,我亲眼看到你消失,怎么可能……”
“这一切都是假的么?”他指了指外面的阿斯加德。
是啊,思念体没有神力。只有真正的奥汀才能让这一切变回来。我看看外面,又看向他:“可是,这么简单就……我不信……”
幸福不可能这样简单降临。
他已是我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存在了,不是么……
“明明是很开心的事,怎么就哭了?”他拭去我的眼泪,温柔地将我抱入怀中,“还是说……见到我反而变得娇气了?”
再也听不进一个字,不愿意思考。
只是想拥抱这个人,用尽所有的力气。
“……奥汀。”
“我在。”
“如果你会再次消失……”我哽咽着,却相当冷静地说着,“请在走之前,杀了我。”
十二主神战役的结束与奥汀的正式回归标志着一个纪元的结束。重生纪元也在3022年后宣告终结,随之新的神赐纪元展开。
阿西尔神族在短期内还不会变回原来的模样,但在新纪元开创与文明进步的粉饰下,阿斯加德比以前更加高贵繁华。
虽说如此,深冬的夜晚却万年如一日,不曾改变过。
不管是在混沌的远古,还是□□的纪元;不管是落寞的诸神黄昏,还是辉煌的众神时代;不管是在与爱人对望的星空下,还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这里的冬季的大雪总是铺天盖地,大得几乎将整个神界都吞入无尽的苍茫。
这里曾有猎猎飘扬的军旗,也曾有翩然舞起的金蝶,更有过伟大神祗们走过的痕迹。而千年的时光,不过是历史的一声叹息。
脆弱与泪水并不能让生活继续下去。世界偏爱坚强的人。
我们都活下来了,带着战后残留的鲜血与勇气。
又一个普通的晚上。夜空泼墨一般覆盖在神界上方,一朵蓝色郁金香在水晶花瓶中摇曳。
在奥汀不在的时候,我不时会想起他们所说的,关于世界之树的种种疑问。
从十二主神战役终结以后,世界之树就在雾海之宫的前方多出了枝桠。因为整棵神树贯穿九大世界,这所谓的枝桠看上去和一般树一样大。
众神们都来看过,确定新增的枝叶并不是因为奥汀的回归而增长的,而且寿命也不像整棵树那样漫长。
“新增的枝桠与殿下很有缘,它的寿命和您一样长。”布莱奇来预言后说道,“不,确切说,它原本也有着和树根一样与宇宙同等的寿命,但灵魂却牵系在您的身上。如果有一天您的肉身死去,它也会随着您枯萎。”
而且自从它生长出来后,每一年的冬季,阿斯加德最寒冷孤单的时候,都会有透明的光芒从它的上方飞出,升入高空,幻化成七彩的焰火。
这棵树就像有灵魂一样,能读懂人的心思,替人排遣寂寞。
只是每次一看到这些幻灭璀璨的光辉,感受着它们在眼中、脸上忽隐忽现,我突然坚信了别人说在焰火下许愿一定会实现的传说。
某一个在华纳海姆的晚上,当时我和洛基在一起,随口说了一个心愿,竟这样巧合地实现了。
——焰火太漂亮了,如果真的能每年都看到就好了。
当时,我并没有说和谁一起看。
或许是新时代即将到来的缘故,不仅雾海之宫前方有新的枝桠,这一年的世界之树也变得特别繁茂,每一片晶莹的叶片,缤纷的树枝,都在轻轻旋舞着的大雪中璀璨发光。
金色光晕,银色星点……已再分不清楚哪一些才是萤火虫,哪一些又是雪瓣。而这棵树在这一切美景中依然如此夺目,用它的光芒照亮了宏伟的神殿。
重生后首次看到洛基,也是在这拥有万年生命的古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