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囚笼

作者:松梢月

“你?……”江知宜霎时变了脸色,端着那剩下的?半碗汤药不知该不该喝下去。

闻瞻却早已经起了身,他正了正衣袖,只道:“看来卿卿还是在等着朕亲手喂,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得不从了。”

说着,他抬步走到她跟前,一手接过那汤药,另一手扯过把圈椅,正紧挨着她坐下,又用勺子?盛起汤药,递到她嘴边,脸上神情颇为严肃,“来吧,好好喝完剩下的?,你?给白瓷瓶喝的?那些,就不让你?补了,就当是让那些花儿吃了回?哑巴亏。”

“好,这可是你?说的?。”江知宜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稍稍向前倾身,一口将那勺药咽了下去。

闻瞻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又破有耐心的?接连喂了她几口。

但随着汤药一口口入了喉,江知宜面上的?表情却愈发难看,她在喝下一口时,突然用牙咬住那木勺,囫囵吞枣似的?,支支吾吾的?开口:“不……不想喝了。”

“这可不成?。”闻瞻不容商量,就要动手将勺子?从她嘴中拉出来。

江知宜却不肯放,她用手背撑住下颌,仰头巴巴儿的?看着他,眼尾微微下垂,是可怜而无辜的?模样。

闻瞻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曲指滑过她的?下颌,缄默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快把勺子?松开,汤药也不能?不喝。

江知宜随着他摇头,嘴唇也弯下来,澄澈的?眸子?中增加了些许乞求,更加惹人怜爱的?望着他。

而光用眼神还不算完,她终于肯松开那木勺,又伸手抓住他停留在自己下颌上的?手,并将他的?手压在自己的?眼睛上,似是抱怨的?说道:“左右你?也不肯心疼我?,索性直接捂了我?的?眼睛直接灌药吧,这样我?也不必瞧见你?的?狠心模样。”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即便知道她是装的?,但美人黯然失魂的?样子?让人有些扛不住,何况闻瞻的?手心还触碰着她轻颤的?羽睫,这让他莫名想起慵懒的?猫儿,全心信任的?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候。

闻瞻看了看还在装模作样的?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碗,只觉左右为难,他暗道这人真是恶人先告状,无声的?轻叹一句之后方道:“不如这样,你?适才?不还说梦到小时候嘛,你?好好将汤药喝完,朕过两日?带你?出宫去江寒寺好不好?”

“出宫去江寒寺?”江知宜心生雀跃,但仔细想想他幼时在宫外的?经历,又默默收了声,垂下眼睑低声道:“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出宫,要收拾东西,又要做许久的?马车,好一通折腾。”

“又不用你?忙活,你?不必担忧这个。”闻瞻明白她是照顾自己的?情绪,但他已经决定不再沉溺过往之事,于是忙又劝慰:“去吧,说来朕也许久没去看过母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吧。”

“好,那就去吧。”江知宜握紧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他,又不忍他再为自己喝药之事发愁,默默接过那碗汤药,仰脖尽数咽了下去。

闻瞻情绪有些失落,但见她如此痛快地喝了药,勾唇冲着她笑笑,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躲避她观望的?目光,又调转话题道:“你?这会儿倒痛快,看来要想让你?喝药,还是得拿出些诱惑来才?是。”

江知宜不应他的?话,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凑到他耳边柔声道:“你?别?难过。”

“朕不难过。”闻瞻将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拥住她腰肢的?手臂愈发收紧,原本清亮的?声音有些发哑,尾声微微上扬,像是在故作轻松。

江知宜不再多言,渐渐转头面向他,薄唇从他的?耳边,一点点的?移到他的?侧脸处,蜻蜓点水似的?,状若无意的?滑过他的?肌肤。

“这是做什么?撩拨我??”闻瞻面上端着波澜不惊的?姿态,却下意识的?将头更进一步的?靠近她。

江知宜只当没听见他的?荒唐话,已经微微阖上眼,手腕勾在他的?脖颈间,将丹唇凑到他的?唇角,轻掠过之后,又落在他的?下唇上,仔仔细细的?感受着他唇上的?凉意。

“你?喝的?汤药确实苦的?很。”闻瞻含糊不清的?撂下这句话,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继而低头吻上她的?唇。

佳人的?朱唇是软润的?,吐息之间带着诱人的?香气?,他本打算浅尝辄止一番便放开她,但真正触上之后,才?发现根本放不开,他伸手将她的?下巴轻抬,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更加深入的?品尝她唇舌之间的?味道。

江知宜感受到他的?气?息逐渐变重,放在她腰间的?手掌滚烫,透过并不算厚的?衣衫,灼得她腰际发热。

外头的?日?光正好也透过窗射进来,正照在她的?脸上,她的?面色霎时发红起来,不知是被太阳照的?,还是被他手上的?温度热的?。

闻瞻抬手想为她遮住光,但一个手掌压根遮不住四?处泻下的?光芒,他没了别?的?办法,索性做罢,将她抱起来径直往内殿走去。

他没选择直接去床榻,而是将人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让她坐在上头,自己则站在她身旁。

“这……这里?……”江知宜到底是脸皮薄,没把梳妆台不是个好地方这话说出来。

闻瞻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垂头贴在她耳边,轻喃的?声音如同蛊惑:“我?想看着你?,成?不成??”

“什……什么?”江知宜没领会什么叫想看着她,就见闻瞻已经伸手取掉她的?发簪,任由她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又将铜镜移到她身后,正是能?让他在镜中看见她后背的?方向。

而后他不断靠近、再靠近……

江知宜觉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从头到脚都因为他的?手掌和一个个吻灼热起来,如同荒原中突然燃起的?烈火,不烧得此处寸草不生,便没个停歇。

但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透过她的?肩膀,去看铜镜中的?人。

在不太清晰的?铜镜中,她的?墨发披散在肩上,不断的?滑过脊背,油亮的?发丝是纠缠难解的?样子?,更显得她的?肌肤如同白玉般无暇。

“你?的?长发……”闻瞻触上她散落的?长发,一下下的?轻抚着,声音嘶哑而低沉,“这样散落下来,格外,我?一直都想清清楚楚的?看一看。”

这样的?场景不多见,他记得上次为她洗完头发,让她坐在这儿,为她擦拭的?时候,才?见过这样的?场景。

“有……有什么好……好看?”江知宜注意到他的?目光,暗道这人当真奇怪,谁都有的?长发,他偏偏会觉得格外好看。

“就是好看。”闻瞻笑着,依旧痴迷的?望着铜镜中的?人,再没有多余的?话。

殿内一时静默,只余下两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突然开口。

“真好,卿卿是我?的?卿卿,永远都是我?的?卿卿。”他早已昏了头、迷了心,嘴中一直念念有词,还要紧贴着她的?耳边诉说,因为他害怕这声音离她太远,还需要绕过好几个弯,才?能?让她听见,他只怕等不得其中浪费的?光景。

江知宜的?双手紧紧的?扒着他的?肩头,唯恐自己倒下去,但她此时此时,正如行走在波涛骇浪之中的?帆船,一番接着一番的?波浪冲着她席卷而来,让她招架不得,只能?下意识的?抓紧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这救命稻草并不安分,妄想从此与她亲密无间,共同沉沦。

殿外依旧风和日?暄,日?光和微风颇不解风情,都透过镂空的?轩窗穿进来,而殿内春光无限,是杏雨梨云万万不能?企及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