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已经洗了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懒懒地靠在卧室门边。
他的头发濡湿,脸色仍然苍白,眼睛更加幽深。只是短短的一天两夜,他就瘦了一圈,五官的轮廓更深,看上去也更迷人。
他前天去赴林思东的生日宴时,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因而穿的是休闲装。蛋青色的圆领恤衫,深蓝色的卡其布长裤,外套浅驼色丝棉薄外套。他的腰本来就细,现在更是瘦得林思东用一双大掌就可以整个握住。
衣服已经皱了,解意却毫不在意,反而流露出一种少见的颓废气质,更加吸引人。
以前在美院读书时,他这种不修边幅、满不在乎的艺术家气质非常浓郁,可自从进入商界,他便再也没有在人前如此懒散过了。
商场如战场,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见高拜,见低踩,他总是得提起精神,并且很注意仪表仪态,免得对手以为他在走麦城,就想来乘机捞一把。
因此,人人都觉得他英俊潇洒,春风得意,光芒四射,别说林思东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大概在商界是没人见过的。
林思东一下呆在那里,立刻忘了本来要说什么,脱口而出的是:“你刚退了烧,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要去公司。”解意神情淡淡的看着他。“难道你不打算去上班?”
“要啊,我可以送你去。”林思东并无禁锢他的意思,而且也不可能。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腰,笑道。“搬过来住吧。”
“我自己有房子,干吗要寄人篱下?”解意往后退了一步,想脱出他的掌握。“你想金屋藏娇,请另外找人,我没这爱好,恕不奉陪。”
林思东把他箍紧了,不让他动。他低下头去,贴近他耳边,笑着问:“那以后我们每天约会的时候,是到你家还是我家?”
“约什么会?”解意冷冷地说。“不过是一夜情,过了就过了。”
“一夜情?”林思东又好气又好笑。“就只一夜吗?”
“两夜。”解意也不狡辩,只是平静地说出事实。“又有什么分别?”
林思东抬起头来,哈哈大笑:“小意,我服了你。这样吧,我确实没经验,你可以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林总,林先生,我记得你好像有老婆孩子。”解意冷静地说。“你已经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有老婆孩子又怎么了?”林思东狡黠地笑。“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解意虽然表面上刀枪不入,其实心里对他的厚颜无耻也很无奈。他微一挑眉,点了点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我明白。”
林思东搂着他的腰,轻笑道:“小意,跟了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要自由,你能给吗?”解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譬如,现在我要走了,请你放手。”
林思东立刻放开手,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要去上班,你的车又不在这儿,我们先出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去公司。”
解意耸了耸肩,没有异议。这是小事,他就不去做无谓的争执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台风刮倒的广告牌、店招,碎了的玻璃、花盆,湿漉漉的马路上一片狼藉。可是,天空却仿佛被雨水洗干净了,亮亮地发出银色的光。
解意忍着浑身的酸痛,深深吸进清凉的空气,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在燕窝鱼翅酒家吃完饭,林思东殷勤地服侍他吃了药,这才送他回家换衣服,并且听话的没有坚持要进他的家门,只是在下面等着,然后送他到公司。
“咱们来日方长。”林思东嘿嘿地笑。“我也挣点表现,给你个好印象。”
解意一个字也没说,衣袂飘飘,潇洒离去。
林思东看着他漂亮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往海潮大厦驰去。
解意一到公司,黎云安便赶紧起身,跟进他的办公室,替他张罗着,叫杨羚赶紧来沏茶。他的神情间极少见的似乎有些紧张不安,让人不免有些诧异。
解意却似乎没有察觉,直接坐到大班椅上,平静地问:“怎么样?这两天有什么情况?”
黎云安小心地坐到他对面。看情形郦婷没有告诉解意那天的事情,或者郦婷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他稍稍安心了点,赶紧汇报工作:“一切正常。我与欢乐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于显强联系过几次,吃过一次饭。昨天,我把工程部做的幕墙预算书和效果图给他送去了,今天于总助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董事会对我们的设计和报价都比较满意。看来,在幕墙工程上已经问题不大了。我仔细研究了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只要你和林总的沟通没有问题,基本上整个工程都是我们的了。”
解意仰头靠着椅背,淡淡地说:“这事你不用太上心,欢乐集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要给我们做,我们就接,他们如果不给我们做,那就算了。”
黎云安对他的态度很意外,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便不敢再问。“对了,丽都公寓那边的工程非常顺利,安居公司通知我们进场搞水电安装了。”他提醒道。
解意点了点头:“好,你叫小蒋过来一下。”
黎云安退了出去,心里的一丝不安使他不像以往那样喜欢滔滔不绝地发表高见,分析当前的形势及对手的资料,部署以后的计划。他拿不准解意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却佯装不知,只为了利用他,然后等大功告成之时就甩了他,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他这次是太过激进,有些操之过急了。但是,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应该想好应变措施,以防万一。
解意静静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眼神有点冷。
很快,蒋涟便轻快地走了进来。他还是一副干干脆脆心直口快的样子,上前来坐下,便笑嘻嘻地问:“解总,听说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他是个实干家,没什么心计,解意每次与他交谈,心情都会变得很轻松。他微笑着反问:“你听谁说的?”
“黎云安。”蒋涟回答得很干脆,笑得更是灿烂。
“那有那么容易?”解意笑着摇头。“三个对手个个实力强劲,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败在他们手上了,这次也要有心理准备。只要没有正式签合同,什么都是假的,一切都有可能,根本谈不上顺利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