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家别墅亮着灯。
国外出差月余的秦旗风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差都来不及倒,正跟父母谈话。
“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你们怎么能为了生意场上的利益,置画画的幸福于不顾。”
“旗风,你比谁都明白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新的资本,你觉得公司还能支撑多久?像现在这样东拼西凑,于事无补。”
“大不了……宣布破产!把那家公司砍掉!”
“这几年跟无底洞一样往那边投钱,我们都寄希望于它带来产业升级转型,眼看着有起色了,就因为这个难关,放弃?”
不等秦旗风作声,秦父又道:“我不想给你压力,其他方面的困难没给你讲,那边透支太多,已经把我们的老本都压上了。”
秦旗风毕业后创办公司,从事他擅长的新能源领域,可一家研发型企业,需求的资金不是小数目,而且是持续性的。如今迟迟没带来与付出相匹配的回报,连年巨额亏损,让秦家资金链分外吃力。加之秦父几次投资失误,更是雪上加霜。
谈话陷入僵局,秦旗风道:“总之,我不同意这婚事!”
秦棋画走入客厅,正巧听到她哥掷地有声的话。
秦旗风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胸,气闷的吁出一口气。他一打听就知道了,那个联姻的傅向西,一直在国外,是傅家毫无存在感的人。半年前回国不久就出了车祸,医院躺了几个月,直到现在眼睛和腿都是废的,终日坐在轮椅上,成为傅家小辈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样一个人,凭什么娶他妹妹?
秦棋画坐到她哥身旁,懒洋洋的靠着沙发,歪着脑袋看她哥,不解的问:“你干嘛反对?”
秦旗风盯着她道:“你愿意嫁给一个残废?”
喝酒的后劲上来,秦棋画打了个哈欠,慢道:“不就是看不见走不了路,不影响他是个大帅比还是个学霸的事实啊,我觉得还行。”
秦旗风用一种你大概是疯了的眼神看着她。
秦棋画道:“而且那边说,如果婚后感情不和,生个小孩就可以离婚,这也还行啊。”
“生小孩?”秦旗风更气了,“把你当生育机器吗?我日他傅家全家!”
“秦旗风!”秦父冷斥。
一直没作声的秦母也皱了皱眉。
秦母担忧的看向秦棋画,只见她窝在沙发上,眼睛半阖,一副慵懒困倦的模样。
秦旗风冷静下来,苦口婆心的跟父母交涉,希望他们改变主意。
秦棋画靠在一旁都快睡着了,一个晃神,清醒过来,发现她哥还在跟爸妈唠叨。
她揉了揉额头,丢开抱枕,起身,走到她哥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棋画:“你先问问我的意见,好不好?”
秦旗风深吸一口气,“好,你说。”
“我不想咱们家破产后被人笑话,不想把我那些漂亮的衣服包包首饰拿去变卖,不想别墅被收走住在拥挤狭小的鸽子笼里。这比结婚嫁人可怕多了,明白吗我的哥?”秦棋画看着她哥,摊手,“既然现在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为什么要死扛?你投入了所有心血的公司,就这么不要了?”
秦旗风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他这心里太难受了,如果不是他往那边无底洞的投钱,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根本不用他妹妹出来承担这些。他怎么能反过来让妹妹安慰他?
…………
南山,独栋海景别墅。
现代化设计风格,大面积玻璃幕墙,使整个空间宽敞透亮。
室内黑白色系的运用,造型简约大气,又冰冷异常。
阳光透过玻璃窗铺在大理石地面上,连光都泛着冷意。
宽敞的休闲厅内,摆了一架钢琴。
此时钢琴正在被人弹奏,音符泻落满室。
一双白皙的手在黑白琴键上游移,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齐。
宛如一双艺术家的手。
陆昱成坐在钢琴旁的沙发上,拿着几份国外公司发回来的资料,在悠扬空灵的琴声中汇报工作。
轮椅上的演奏者,眼覆白纱,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赤足踩在轮椅的脚踏上。
过分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虽沐浴在阳光中,散发出的气息仍是冰冷。
工作时间结束,陆昱成比较放松,很八卦的调侃道:“没想到你会比我先结婚,知道你老婆长什么样子吗?以前见过没有?”
他不答,他故意道:“反正现在也看不到,闭眼享受就行了。”
一曲落毕,男人拿起放在钢琴上的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灌入口中。
酒液顺着流畅的下颚线条,滑过滚动的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滚落。
“你这样怎么复健?”陆昱成直皱眉。
男人放下酒瓶,又拿起香烟和打火机,动作娴熟的抽出一根,衔在唇中,手指叩开打火机,点燃,抽上几口。
他叼着烟,再度弹奏。
不同于刚才的和风细雨,这一次带着烟草酒精的躁郁,苍白的双手在琴键上快速有力的敲击。烟灰散落空气中,伴着激切的节奏飞舞。
那张好看的脸,带着令人窒息的颓靡。
陆昱成不再多说,靠在沙发上,看着男人单薄到病态的身影。
幸好当初他力排众议阻止公司上市,不然,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会被竞争对手想方设法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