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正搀扶着她,本想让她转身看到背后那个冷成冰块的人,一听到这话,俱是僵了僵。
秦棋画又道:“他除了有钱长得帅,还有什……”
孟瑜及时将她的嘴巴捂住,顾瑶在一旁道,“喝多了话就多,还尽是胡言乱语。”
秦棋画去拉孟瑜的手,挣扎间,漂浮在半空的目光总算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她动作一顿,两位小姐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同时将她放开,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既然老公来接你,回去吧。”
秦棋画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傅向西伸手扶她,她扑到了他腿上。
抬眼,看到那张脸,她呵呵一笑,“给您请安了,主子……”
傅向西:“……”
秦棋画身体一软,在他腿上醉倒过去。
管家赶忙上前搀扶,傅向西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傅向西抱住秦棋画,道:“走。”
管家对那两位姑娘点头示意,随同傅向西离去。
…………
秦棋画睡到第二天醒来,坐起身,还带着宿醉的头疼感。
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跟顾瑶和孟瑜在包间里唱歌喝酒……
后来……后来他来了!
秦棋画顺了顺胸口,还好她这本能给力,直接睡过去了。
本世纪最尴尬场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睡过去了。
秦棋画洗漱之后下楼,二楼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她没去一楼吃早餐,径自到了休闲厅。
秦棋画坐在沙发上,看着傅向西。
他停了下来,音乐随之停止。
傅向西问:“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秦棋画道:“心情不好……”
他又问:“为什么?”
“被公司解雇了。”秦棋画道,“你爷爷让我不要工作了,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傅向西抬起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琴键,淡道,“你想要我做什么?给爷爷打电话?还是带你去见他?”
秦棋画:“……”
她被他问的愣住了。
去找傅老爷子又能干什么,让他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
然后傅向西跟他爷爷激烈抗争,强烈要求把她送回去上班?
秦棋画仰靠在沙发上,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在激烈碰撞,一时间有点懵逼。
傅向西来到她身旁,撑着轮椅站起身,坐在了沙发上。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又伸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开口道:“如果你因为这件事不开心,我很抱歉。”
秦棋画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上覆着纱布,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缺少血色。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对他有怨言,他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这门婚事不是他主导的,这件事也不是他造成的,虽然都由他而起,但他只是深陷其中的受难者。
秦棋画目光往下移,看到他苍白的脚,问他,“天气都降温了,你怎么又不穿袜子?”
“……有地暖。”
“那也不合适啊,你这里通风这么好。”
秦棋画站起身,傅向西当即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去给你拿双袜子,你等一会儿。”
傅向西缓缓松开手,听着脚步声远去,脸上表情有一丝复杂。
很快,秦棋画拿着袜子坐回到他身边,捞起他的脚,帮他穿袜子。
傅向西靠在沙发上,表情有点局促,耳根子微微发热,道:“我自己来吧。”
“我操作起来比你方便。”秦棋画道,穿完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脚时,突然在他脚心挠了挠。
傅向西当即缩回脚,一脸抗拒。
秦棋画被逗笑,“你怕痒啊?”
傅向西:“……”
她把他的脚抓回来,又挠了几下。
傅向西声音憋着笑意,“别闹!”
“听说脚心怕痒的男人怕老婆欸,”秦棋画看向傅向西,轻哼一声,“怎么不见你怕我呢?”
傅向西:“…………”
她为他把袜子穿好后,问他,“你吃早餐了没?”
“没有。”
“走吧,那我们一起去吃。”
她把他扶到轮椅上。两人一起下楼。
坐到餐桌前,傅向西道:“吃完早饭,我跟你一起去见爷爷。”
秦棋画慢悠悠的喝了几口粥,道:“算了,不去了。”
“你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对啊。但是去找他也不是好主意。”秦棋画放下勺子,杵着下巴,看着傅向西道,“结婚前家里人就跟我说,傅家的子子孙孙都在讨老爷子欢心。他现在是关心你的身体状况,你去跟他吵闹,他会觉得你不知好歹。”
傅向西:“……”
她居然还会替他考虑这些。
“虽然我哥哥跟我说你在国外挺厉害,但是,你现在身体不好,人在国内,傅家能给你很大的支持……”秦棋画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真诚建议,“你真没必要因为这个事情得罪爷爷。”
傅老爷子对他这个孙子确实很上心很在意。如果他好好复健,未来真有可能在一众子孙辈里一骑绝尘杀出来。
“你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他又一次问。
秦棋画耸肩:“我不开心是我的事,没必要影响你。再说,爷爷的话没毛病。”
傅向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他抽动着喉结,终于又问出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爷爷辞退我,我也不打算回正大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自己去外面找工作。”秦棋画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我去正大的对手公司。就凭我现在的履历,去求职太容易了。”
傅向西:“……”
秦棋画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洒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这种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女人,谁不用是谁的损失。”
“好。”傅向西轻轻应声,“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不过我得先缓几天,给爷爷个面子,不能这么快就心急火燎的找工作。”
秦棋画把自己的思路理清后,心境也开阔了,她庆幸昨天没有心烦意乱之下回家。如果家里人知道,这个联姻带给她源源不断的麻烦,必然又要为她伤神。
秦棋画吃完早餐,问傅向西:“你今天是去医院吗?”
傅向西应声,“嗯。”
“反正我也没事干,跟你一起去。”
他的心脏微微颤了下,点头,“好。”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上车。
秦棋画怕傅向西的腿受凉,还特地带了一条薄毯。
她把毯子往他腿上搭的时候,傅向西将毯子拿开,甩到一旁,“不用。”
“可是……”
“来。”他朝她伸出手。
秦棋画搭上他的手,他将她拉起来,抱到自己腿上。
他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插~入她发中,抚着她的发丝和头皮,在她耳边沉懒道:“人的体温,是最暖的。”
气流吹拂在耳畔,秦棋画有点痒痒的,还有点发热。
“代医生要是知道我天天坐你腿上,想打死我。”
“没关系。我并不是连女人都不能抱的废物。”他抬起她的脸庞,准确的找到她的唇,吻上去。
他越吻越深,纠缠着她,不让她逃……
呼吸间,心里牵扯出一种说不出的闷痛。可他不想停下来。即使这吻,不全是美好的滋味,他仍是不想停。
他沉沉的喘息着,血液里流淌着满足又包裹着不安,犹如困兽之斗。
终于,秦棋画由他唇中离开,软软的趴在他肩上。
他将她往怀里收紧,手探入外套内,反反复复的抚着她,感受那源源不断渗出的体温和让人迷恋的曲线……
…………
秦棋画接受离职的安排后,抽时间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
这个月的工资如数打到她的工资卡里,五十三万。
同事们不知道秦棋画为什么要走,但都特别舍不得。
部门里的人为她举报了一个送别宴。
饭桌上,大家多喝了几杯,跟她一个小组的郑岚都快抹眼泪了,“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就走了啊……”
许欧也是痛心不已,“我特么好不容易冲了一个高工资,预感下个月又要回到原点……”
“跟小画的灵感碰撞特别有火花……舍不得小画走……”
他们原以为秦棋画会升职,公司向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以她这次的手笔,至少往上升两级。
谁料,等来的不是升职,是辞职……
秦棋画无奈的笑了笑,“家里人不想我干了,没办法。”
刘燕林问:“你老公吗?是不是你老公管着你,不让你出来工作?”
“当然不是,我老公没那么闲的蛋疼。”秦棋画叹了一口气,“是家里长辈,思想太迂腐了,还固执又倔强,偏偏又手握财政大权,难搞……只能暂时屈服一下。”
“天哪这是什么家长啊!哪有长辈把子女当金丝雀一样啊!”
“我还以为是你的土豪老公,怕你在外面太招蜂引蝶……”
“豪门就是奇奇怪怪的,而且基本是长辈做主,没办法。”
聚餐过半时,傅文彦出现了,部门里的人纷纷起身,“傅总……”“傅总……”
秦棋画看向傅文彦,“你怎么来了?”
傅文彦坐下,雷鸣马上让服务员添了一副餐具。
傅文彦道:“听说你的部门在欢送你,作为公司负责人,我也来送送你。”
秦棋画点头,“哦,谢谢傅总。”
傅文彦出现,大家感觉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毕竟秦棋画是那么优秀的一名员工。如果他能想办法留下她,那就更好了。
不过傅文彦坐在这里,大家的聊天就没有刚才那么放得开了。部门里的几位女性,还有点羞涩局促。
这位小傅总,可是闪闪发亮的钻石单身汉,年纪轻轻担任集团CEO,又是大财阀傅家的子孙,年轻帅气,不羁中透着几分清贵。集团里的女性们,每天看着他就能脑补无数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可这一位就像是情窦未开一样,看女人的目光跟看男人从来没什么差别。
雷鸣和刘燕林主动热场,大家边聊边吃,结束一顿饭。
饭后,傅文彦走到秦棋画身旁,道:“我送你回去吧。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秦棋画点下头,“好。”
夜幕降临城市,车窗外五光十色。
傅文彦瞥过眼,窗外的灯光流淌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牵着他的心起起伏伏。
“看路。”秦棋画敲了敲仪表台。
傅文彦心神一晃,收回了目光。
“看我干什么,有话就说,别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傅文彦低咳两声,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道:“辞退你的人又不是我,你别这么不客气。”
“反正你早就不想让我干,这下子称心如意了。”
傅文彦马上为自己叫冤,“还真不是,我发誓我在爷爷跟前为你争取过。”
“哦,谢谢。”她面无表情道,连谢谢两个字都显得格外敷衍。
“说实话,在你做出成绩后,我比谁都希望你留下来。”傅文彦轻叹一口气,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你应该知道,正大珠宝连续几年销售都萎靡不振,我作为负责人承担的压力很大。”
秦棋画不以为然道:“你有什么心理压力,反正到时候不行换个公司呗。”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没有上进心?
傅文彦胸口有点堵,忍不住把憋心里的话倒出来,“可我也想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不然他永远都是大家眼里不成气候的老幺。
秦棋画淡道:“那你加油。”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么你继续做设计,你就弄个自己的工作室,我把公司的产品设计外包给你,你按销售利润比例提成。咱们从劳资关系过度为合作关系。”傅文彦说着,又忍不住看向她,“怎么样?这样爷爷也管不了了,我们甚至可以不让爷爷知道。”
“不怎么样。”秦棋画语气冷冷淡淡。
“为什么啊?”他莫名的问。
她呵呵两声,“我都被你们开除了,凭什么帮你们赚钱?”
傅文彦:“……”
他挣扎着回道:“不是我开你的……”
“结果都是一样,我被辞退了。”傅老爷子既然认定她的价值不过是为傅向西服务,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给她们傅家出力?秦棋画淡笑两声,“你们有你们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立场。世界那么大,总有识人之处。”
傅文彦看着她,本以为她会因为这个事情大受打击,可她比他想的更为洒脱,更为大气。
她眼底飞扬的神采,令他有种莫名的向往。
傅文彦笑了笑,道:“我很赏识你。我这不是放下身段来笼络你吗?”
“不好意思,你的面子还不够大。”
傅文彦:“……”
过了一会儿,傅文彦道:“你再考虑考虑呗?”
秦棋画:“早知道你是说这个事,我就不让你送了。请闭嘴,让我安静一下。”
傅文彦只好闭嘴,将车载音乐放开。
秦棋画散漫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思索着,既然当初答应了要把工资给傅向西送礼物,现在拿到手了,还是得送……送什么好呢?
当车子抵达半山别墅,傅文彦有点懵。
四十分钟的车程,怎么一眨眼就到了?
眼见秦棋画准备取下安全带,傅文彦又道:“你再考虑一下呗?我给你最高的提成,你在外面绝对不可能拿到的利润。”
“你怎么那么啰嗦!”秦棋画不耐烦的吐槽,侧过身,由后座拿起包包。
当她拿着包包回过身时,傅文彦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靠在车窗上。
“干嘛?”她莫名看他。
他缓了缓神,坐起身,“没什么,给你腾出空间。”
她刚才怼了他一句,他以为她要拿包砸他脑袋……
秦棋画推开车门,下车离去。
傅文彦趴在方向盘上,静静的看着前方的身影。
别墅内,二楼。
管家对坐在落地窗前的傅向西道:“少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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