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崇政殿,伯方马上就上来禀报:“皇上,秘阁校理范仲淹来好久了。”
他并不敢多看我,虽然他一直都还在我身边,但五年前那一天之后,我除了无关痛痒的话之外,再也不和他说别的。
其实我现在,没有能说什么话的人了,反正这样也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点头,说:“让他进来说话。”
范仲淹马上到我前面来。他五官长得过分端正,又规规矩矩留了三络胡子,眉心由于常皱着,深深一道竖纹,显得古板老成已极。
我笑道:“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谢皇上。”他叩谢。
范仲淹在去年经由资政殿学士晏殊举荐,任秘阁校理。
注意到范仲淹,是在去年年冬至,我率百官给母后上寿时,范仲淹上折力言其非,我背人把奏折在火炉子里烧了,没有听从。
可惜他不识什么时务,后来居然又向母后上书请求还政于我。晏殊怕受牵连,连忙与他分道扬镳。
在朝廷这样明目张胆得罪了太后,我如何能保住他?
“到河中府任通判之职,朕不是贬黜之意,你要明白。这比你在秘阁做校理累迁要好。”
“是,臣明白。”他自然也知道我的意思。
“你在地方上能做出政绩的话,将来在朝廷中我就能大力提拔起用。你可自己多加勉励。”
“是,臣遵旨。”
等他走后,我起来在宫墙边随意走动,听到外面一片喧哗声。
“据说近日天气回暖,城南的杏花开得云雾一样,满城都是去赏花的游人。”伯方在我身后说。
“反正下午无事,我们也学人踏春去吧。”我那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
宫门口的人对微服的我们视而不见。只有两个禁军护卫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我现在出宫虽不敢频繁,但偶一为之,母后权当作不知道,而后局的人也只能例行公事在旁边劝谏几句而已。
我依然尚未亲政,宫中的事情并不太多,母后也知道我这大把精力是无法在这样的宫城里消磨的,或者她也是以不反对作为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