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对别人的成见,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
也许她在覆雨翻云之前,早已经想好了艾悯的处置手法。
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覆辙,太后的干涉,往往能决定很多事。
我本来委实已经犹豫了很久,知道不应该和母后撕破脸,我也未尝不忌惮她在朝中的势力。现在朝中的局势不是很明朗,但时机也许接近成熟了。何况现在是个好机会,错过了,我再抓不住。
我可以十年前一样去赌一下。我和她若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也不留恋自己现在的身份。
况且,我已经不是畏惧母后的那个孩子了。
打定了主意,我责怪她说:“你要知道这是宫里,凡事要斟酌了再出口。”
她随便点下头,说:“是。”
出了玉华殿,那些缠绵绕在我周身的甜香才渐渐淡了。
我上玉臵,看一看她的神情。居然无喜也无忧。
好象刚才那些话,她从来没有说过。
母后在延福宫内安顿下来时,殿前司已经把火发时形容鬼祟的人审察遍,提了修文德殿的一个工匠来。
李灼解释说:“此次禁中大火,是秋高物燥,用火不慎而引起。”
“那这个工匠是怎么回事?”母后放了手中茶盏问。
那工匠却并不惊慌,向我磕头,说:“草民有罪。”
母后在旁边不说话。他行礼毕,然后说:“草民明日就要出宫,今晚去检查最后的工序,然后发现崇德殿那边的火就烧起来了。草民想既然已经烧了,再烧几间也没人会发觉,因此引了一些易燃物,去投了崇徽殿。”
我觉得此人说话太过顺溜,又这般冷静,倒似练习过多次,转头看母后的反母后却没有动怒,问:“你可知道崇徽殿是本宫的住处?”
“正是知道。”人抬头看她,知道要被审问,索性先自己说了出来:“太后可还记得当年下诏在永兴营造浮屠的事?”
母后想了一想,问:“当时是姜遵主事吧?”
那人点头,说:“姜遵为了讨好太后娘娘,毁了汉、唐碑碣用来代砖甓造塔,工夫神速。于是太后认为此人不错,召他还京起用。”
“怎么了?”母后慢悠悠地问,也没有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