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五年元月,雨水那天下午,宣布废弃庆历新政的诏书由天章阁拟好,呈在我的面前。
我盯着那诏书,听外面的雨,下得寒意潺潺。
终于还是闭了眼,把玉玺往上面印了下去。
阎文应捧了诏书出去,等候在外面的众臣跪伏下听阎文应宣读完,齐声说:“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这辈子人生,大约终于还是失败的。
回宫后听说伯方在母后山陵代我守了那么久,现在郁郁成疾,已经去世。
我接到他的死讯,居然心里一恸。我虽恨他把艾悯和我的事情泄露给母后,使得我们分离五年。但我不能不想到他是一直陪我长大的人。我十三岁那年,在寒夜里等艾悯到几乎僵死,要不是他把我抱回去,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临终时,请我们代为向皇上呈上这个。”报信的人把东西递上,阎文应接过,转呈给我。
细密缝死的锦囊,被拆开后,只有一颗珠子。
银白色的椭圆珠子,触感冰凉,透进我的脉络,一直冷到心肺间。
他居然忤逆了我,没有遵我的旨意把这珠子连同仙瑞池深埋。
他为什么要把这珠子偷偷留下?
我当时不是说,我要让艾悯死在这里吗?
莫非,连他也知道,我最后留下的,除了回忆,将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