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吃了两片安神药,一头扎在床上,昏死一般地睡去。
醒来时,我的头很重,身体很累,不明白自己为何大白天的睡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记起前因后果,突然间很想再去吃两粒药,我已经太疲惫,可终是不能放纵自己。
我爬起来,洗完澡,赶去医院。刚出电梯,就看到宋翔和陆励成并肩站在窗户前,没有交谈,只一人夹着一根烟在吸。阳光本来很明亮,可缭绕的烟雾嚷一切都灰暗了。
听到脚步声,陆励成转头看向我,我问:“麻辣烫醒了吗?”
“醒了,不过她不肯见我们。”
我点了下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刚推开病房门,在上打盹儿的王阿姨立即警觉地直起身子,看是我,才放松了表情,又靠回上。
我走向病床,麻辣烫听到声音,侧头问:“妈妈?”
我呆住了,疑问地看向王阿姨,王阿姨眼里含着泪水说:“是苏蔓来看你了。”
此时,我已经走到她的病床前,麻辣烫笑着说:“哦,我看出来了。”
我俯下身子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
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我想大哭,又想怒叫。很好?这就是很好吗?可一切的一切只能化作沉默。
麻辣烫说:“妈,我想和蔓蔓单独呆一会儿。”
王阿姨立即站起来,“好,你们说话,我下去转转。”
“妈……”
“什么?”王阿姨的手搭在门上问。
“不要再骂宋翔了。”
王阿姨勉强地说:“不会的。”
等王阿姨关上门,麻辣烫笑着摇摇我的手,“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了吗?”
“嗯。你能看见我吗?”
“能。就是远处看不清楚,近处能看到。”她笑,“你躺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脱下鞋子,挤到她身侧躺下。
她问:“宋翔还在外面?”
“嗯。”
“其实我不恨他,待会儿你出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回去吧!”
“要说你自己说。”
麻辣烫掐我的耳朵,“我知道你心里再生气。可是你想呀,我六年前就这个样子,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老天莫名其妙地给了我六年时间,让我认识你,我们一起玩过那么多的地方,值了!”
“值得个鬼!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
麻辣烫一味地笑着,我却眼角有泪,偷偷地将泪痕拭去。
她问我:“蔓蔓,你还喜欢宋翔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喜欢,不过现在有些讨厌他。你呢?”
麻辣烫的表情很困惑,“我不知道。我刚知道他是许秋的男朋友时,觉得他和我爸一样可恶。你说你要做情痴,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该再出来祸害人。我一前途大好的女青年,北京城里烟视媚行的主儿,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陪他演了这么狗血的一出剧情。当时他若在我身边,我肯定得狠狠的帅他几个大耳刮子。”
我听得哭笑不得,问:“现在呢?”
“现在没什么感觉了。觉得像做了场梦,我看不见的时候,急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然后上帝让我知道了,然后我就又看不见了。”麻辣烫咯咯地笑起来,“宋翔可真惨!本来是个香饽饽,突然之间,我们都不待见他了。”
我也笑,“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我喜欢宋翔。”
“没有关系的。事情过后,每个人都是诸葛亮,可在当时当地,我和你都只能做当时当地认为最好的选择。”
我握住她的手,“麻辣烫,你在我爸面前答应过陪伴我一辈子的。”
她的眼睛里有点点泪光,“你人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和你做朋友,喜欢和你玩。”
“她们不会在凌晨四点被我吵醒后,不但不生气,还陪我说话。也不会在我重感冒的时候帮我吹头发、涂指甲油。”
麻辣烫不说话,我轻声说:“麻辣烫,不要离开我!”
她眼中有泪,面上却带着笑,“你以为老娘想离开这花花世界呀?虽然宋翔把我当作许秋的替身,我怪受伤的,可我没打算为了他们去寻死,不值得!这两个人一个是我讨厌的人,一个压根不喜欢我,我凭什么为了他们去寻死?只是我的理智再明白,却无法控制潜意识深处的指令,我就是讨厌许秋这贱人,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别担心,我爸是谁?许仲晋呀!跺跺脚,北京城也得冒个响。他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已经是他唯一的女儿了,他总会有办法的。不过你先别和宋翔那祸水说,让他好好愧疚一下,反省反省!”
我的心安定下来,笑着去掐她的嘴,“你这张嘴呀!”
她笑,把头往我的方向挪了挪,紧紧地挨着我。两个人头挨着头的躺着,有一种有人依靠的心安的感觉。
白日里靠药物本来就睡不好,此时我和麻辣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病房中坐着许伯伯和王阿姨,我大窘,赶忙下床穿鞋,麻辣烫被我吵醒,迷迷糊糊地叫我:“蔓蔓?”
“在。”
她笑,“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俩去夜店玩,看到一个男的,长得怪正点……”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对着许伯伯干笑:“许伯伯好!”
许伯伯微笑着说:“你也好。”
麻辣烫的笑容却立即消失,板着脸闭上了眼睛。
我对麻辣烫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又和许伯伯、王阿姨道再见。
走出病房,我看到陆励成和宋翔仍然在病房外。陆励成看到我,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你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又打开,许伯伯走出来,陆励成和宋翔立即都站起来,陆励成叫了声“许叔叔”,宋翔低着头没说话。
许伯伯朝陆励成点了下头,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可以吗?”
我当然说“可以”。
许伯伯领着我走进病房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他关上门,给我倒了杯水,“刚才看到你和小怜头挨头地躺在床上,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是我自己的一双女儿。可实际上,小秋和小怜从没有这么亲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