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长进，敢一个人进酒吧了。”
季言之讥讽她。
岑宁不敢接话，偷偷拿了吧台上的一颗陈皮糖，剥了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像她现在的心情。
酸的是见面到现在，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她；甜的是刚才说他是她男朋友，他没反驳。
娟姐回来时两人谁也没理谁，隔着半米的距离，一个玩手指一个猛吸烟。
她试探着，“宁宁，回酒店吗？挺晚了。”
岑宁点点头，和季言之在这儿干坐着也挺尴尬的。
“温乾在楼上，让你上去聊聊。”
季言之突然来了一句，往空掉的酒杯里放上酒钱，往外走。
岑宁心说之前遇见温乾怎么没让她去叙旧，现在还让他下来喊，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愉悦极了，推开娟姐：“姐，你先回吧。”
…
岑宁小跑跟上季言之，一路无言的出酒吧又从不同的门进去，上顶楼。
走廊里很安静，会所的隔音做得好，包厢里再大的动静外头都听不见。
季言之身高腿长，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拧开门把，推开门自己先进去。
包厢里又多了一批人，是温乾叫过来的，都是季言之和岑宁的熟人。
听见动静，里面的人齐齐回头，接着就是惊喜声，吆喝声。
几年不见，都很热情。
温乾迎过来，笑问季言之：“去酒吧透气？”
季言之甩他一眼，不语，找个角落重新坐下。
岑宁以前性格开朗大方，一点不像女孩子，加上个姜恨竹，两个人一起作天作地，打遍这群公子哥无敌手，酒桌上的这些个游戏，没几个她不会。
一群人热闹起来。
岑宁笑成了花，袖子半挽，输了游戏就端酒杯仰着白嫩的脖子一饮而尽，颇豪爽，这才有点几年前的影子。
季言之在黑暗里神色难辨，还说她有长进呢，一到酒桌上又打回原形了。
明季还记得白天市局门口看到岑宁那一趟，有点搞不清状况，“不是吧大外甥，你也会一见钟情这套啊？要不要回头帮你从大华的老总那儿打听打听情况？”
“傻逼。”
季言之言简意赅。
“岑宁，从小住我家那小丫头。”
“岑宁…岑教授外孙女？”
“是。”
嚯……
明季哽了哽，“你妈那小心肝？”
“嗯。”
“……那她可就等于你半个妹妹，你这……”眼神还是收一收……
同为男人，明季还是大概能明白季言之心里的想法。
季言之最烦听这话，“一没血缘关系，二没法律关系，什么半吊子妹妹，只要我想，谁也管不着。”
“……”话是这么说，明季亲姐姐明柳那性子……反正明季是不敢招惹的。
季言之要笑不笑，阴深深的，开口就是绝杀：“你怎么知道我妈不是把她当童养媳养的？有心思管我的事儿，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哄着我妈认你这弟弟吧。”
“……”草。
要不是自己亲外甥，明季想拿枪崩了他。
…
临近午夜，场子散了。
有的吆喝着要换个地方进行其他娱乐，明季作安排把人都送走了。
只剩下温乾，岑宁，季言之和明季自己。
明季喝得挺多，有点晕，靠着季言之：“大外甥，等会儿你得把你舅舅我送回去啊，我不能知法犯法酒驾啊！”
温乾看热闹不嫌事大，散场前打了个电话，此时有点上头，等着好戏开场。
岑宁被温乾灌了不少酒，喝高了，走路都不稳。
季言之抽了最后一支烟要起身把人弄走。
此时推门而入一个青年，逆着光线看不清脸。
来人扫了一圈包厢内，直走向岑宁。
温乾往季言之这儿飞眼神，意思是：大哥，抢人的可来了，你还跟我装。
人是他叫来的，从小就和季言之不对盘，特别是对上岑宁的事儿时。
季言之认出来那人是谁，岑宁舅舅的孩子，她表弟，程嘉楠。
少年也一米八的身高，一身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头发染成了张扬的银白色，走哪儿都打眼。
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季言之从没什么时候看得惯他，拦住人，“话都不说一句，当我们死人？”
程嘉楠拦开他的手，“带我姐回去，需要说什么，你又不是她什么人。”
这句话就是揭季言之伤疤，又往上撒了撮盐。
季言之脸色立时就沉得跟碳一样，去接程嘉楠半搂着的岑宁。
岑宁喝醉挺不安分，东倒西歪的，季言之的手一伸过去就被她打开。
程嘉楠笑得很小人得志，“我姐不用你，我带她回家就成。你们三个需要小爷帮忙叫代驾吗？”
季言之凌厉的一眼扫过去，程嘉楠怂了。
岑宁醉了不记事儿，季言之才有些肆无忌惮。又伸手去接她，半哄着：“宁宁，来我这儿，带你回家。”
岑宁醉眼朦胧，伸手要他，一个踉跄就摔进了他怀里，抱得死紧。
季言之情绪才好些。
程嘉楠：“姐，你认错人了，我在这儿呢，你该跟我回家，他算……”什么玩意啊……
“程嘉楠。”季言之笑，“你问问你姐，我算什么？两个小时前她还说我是她男朋友。”
岑宁确实说过来着。
说回来，“你们程家除了你，有人希望她回去？”
程嘉楠被他捉住命门，确实，程家除了他都不是好东西。
哦不，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在他姐面前还有点人样。
“那也是我们自家关起门来的事儿，和你没关系。季言之你少忽悠我，你出国那年我姐就甩了你了！”
“哼……”
季言之鼻腔里挤出个音节，把岑宁从怀里拎出来，诱哄：“宁宁你告诉他，我是谁，是你男朋友吗？”
岑宁迷迷瞪瞪，笑得傻气，又一头栽进他怀里，脆生生答：“是！”
温乾啧一声，叹季言之真鸡贼。
季言之继续哄：“那宁宁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岑宁不安，半晌才答：“不要……”
温乾搅和，“岑宁，你真不和季言之回去？”
岑宁晃悠着，一掌拍在他肩头，“别说胡话，我早和季言之分手了，他在美国呢，我听说他拿绿卡了，不会回来啦……”
温乾：“……”不知道谁在说胡话。真醉得不轻。
“那你看看这是谁？刚还不说他是你男朋友吗？”
岑宁目光转到季言之脸上，“他是幻觉，每次喝醉就能看见，我习惯啦……”
语气有点失落，听得人揪心。
“季言之，是我男朋友…曾经是。”
说完，她松开季言之，仔细辨认温乾明季和程嘉楠后，朝程嘉楠招手。
季言之脸色难看，不着一语。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非要凑上去被人再甩开一次才乐意，他周身散发冷气，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憋着，抬腿往外走。
明季站着没动静，季言之回头陡然提高声音，“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