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混蛋又跑回了原来的那个小巷子，喊住了一位叔叔，让他报了警。
随后摘下眼镜框，把刘海梳上去，从书包里拿出妈妈给她塞的外套。
学校很热，她从来没有穿过，没有人可以认出她就是一中高二六班的裴善。
裴善抄起了一根棍子，一鼓作气，就往里面钻。
好不容易挤进去，裴善的额头上不知道被谁给打青了一块。
她什么也不说，像是老鹰护小鸡一样挡在陆延前面。
里面约莫有二三十个人，围着陆延一个人。
见一个女孩进来，领头的陆然笑了，“哟，陆延，你相好来了。”
裴善捏紧了棍子，“我不是他相好。”
陆然若有所思。
“那关我什么事情？”
正准备招呼其余人继续的时候，裴善举起棍子。
看着陆然狂傲的样子，她想起前世弟弟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才拒绝了所有的治疗。
陆然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裴南说。
你知道你姐姐靠什么给你挣钱挣医药费吗？
当艳星，拍三级片。
小弟弟，你真没用。
你怎么不去死呢？
裴善眼睛很快就盈满泪水，眼眶通红。
陆然看裴善忽然就哭了，梨花带雨，忽然就看愣住了。
妈的，凭什么喜欢陆延的人都TM长得这么好看！
裴善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她的相好。”
陆然点点头，然后呢？
“我是你爸爸。”
陆然整个人原地懵逼，一下子回过神来。
阴仄仄地逼近，“小丫头，长得好看老子就不打你了？”
一双手就从身后扣住裴善的手，把她拽到后面去。
“陆然，小爷不管你，你是不是想上天啊！”陆延一拳头打在陆然的脸上，直接把人打在地上，接着又欺身而上，一拳接着一拳。
“看个屁啊看，上啊！”陆然趁着空档朝着那边呆愣愣的人喊着，口里面血沫子冒了出来，因为陆延打得太急了，没有时间吐出来，脸被憋得通红。
陆延的力气极大，像是钢骨一样死死钳住他。
一群人渐渐围拢，裴善大声喊道，“警察叔叔来啦！”
听着越来越近的鸣笛声，一群人变了脸色，立刻作鸟兽状散开。
裴善也跟着走了，警察来的话，说不定还要录笔供。
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陆延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细若游丝的。
“喂，小姑娘，我站不起来了，见义勇为，好事做到底呗。”
裴善把外套的领口拉到最高，遮住了脸，回头一看，陆延正倚着墙朝她笑。
“小姑娘，你来扶我一把，我这里疼。”陆延指了指胸口。
裴善不出声，听话地走过去，扶着他，陆延大半的体重都压在她身上，裴善撑着全力勉强把陆延扶好。
裴善小声说，“你太重了。”
陆延说，那你往我的肩膀边靠一靠。
裴善就往他的肩膀边挪了挪。
真乖。
两人很快从巷子里面离开，到了远处公交站下面。
警察来了之后发现没有人，问了问那位报警的大叔，发现没有什么大事之后就离开了。
天也刚好阴了，快下雨了，裴善的那趟13号汽车也快来了。
裴善瞧陆延什么都没问，就什么都没有说，临了忽然想起来一句。
“那个......我是童梓的朋友，她让我来的。”
陆延漫不经心地靠着站台。
“那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裴善想了想，“她在帮你选礼物，明天是你的生日。”
陆延忽然俯身，与裴善的只差一个亲吻的距离。
“为什么她要给我选礼物？”
“因为她......喜欢你”
陆延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里面的强作镇定无可盾形，浓密的睫毛下面掩盖了无措的慌张。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跟他完全就不一样，连撒谎都不会。
“那你喜欢我吗？”陆延长长的眼睫毛刮到了裴善的额头，痒痒的。
13号公交车已经行驶过来了。
裴善把陆延推开，向马路旁走了两步，司机把门打开，等着小姑娘上来。
裴善没有回头，她知道陆延一直在看她。
上了公交车之后，裴善才敢回头，陆延果然还没有离开，他头倚在公交站台上，像是知道她在看她一样，陆延弯了弯唇角，笑了笑。
很安静，就像是一个乖觉听话的少年，就像是所有少女心上的朱砂痣，多年以后还会想起来的那个白衣少年。
与时光有染的白衣少年。
可只有裴善知道，真正的陆延，是一个多么偏执痴狂的人。
上辈子，他得知她要离开的那天，把她强行带到南城的海岸悬崖上，整个眼睛通红，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样。
“善善，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喜欢我？”
“如你所愿。”
他一步步走向悬崖，张开双臂。
“善善，你也要如我所愿啊。”
陆延睁着通红的眼睛，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在病房里，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裴善，陆延一把把她使劲地揉进怀里面。
“真是抱歉啊，善善，没死透呢。”
多多担待啊。
周六，98俱乐部。
周广戳了最后一个桌球，看着桌球全部进了洞，“呀吼”地欢呼一声。
五颜六色的光彩霓虹在房间里面旋转。
陆延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慢慢旋转，斑驳的光彩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掩盖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面。
吴钰坐过来，跟陆延碰了一杯。
“哥，今天生日，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不是童大校花没过来？”
“滚！”
周广也示意怀里的妹子先离开。
陆延对童梓的区别对待他们都是知道的，不说童梓那个人是怎样的，今天是陆延的18岁生日，除了陆珩派人过来送了些东西，要不是他们这几个铁哥们坚持要办一场聚会，陆延的18岁生日就跟打水漂一样，掀起了几圈涟漪，而后再无波澜。
十分钟以后，童梓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床边的陆延，但是陆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她心里很不舒坦。
但是为了端着架子，她还是保持一贯伪装的微笑，走过去。
“陆延~，今天你生日，我都不知道哦啊，你不会生气了吧，我给你赔罪啦！”
郑蓝听着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陆延了一张金卡出来。
“拿去，别来烦我。”陆延看都没看她一眼。
童梓被泼了凉水，脸上青白交加，“陆延~。”
“赶紧滚，别等我生气。”
童梓咬了咬牙，离开了酒吧。
“不要自作主张，没有下一次了。”这是对周广他们说的。
周广恍然大悟，对郑蓝吴钰嘀咕了两句。
郑蓝吴钰也恍然大悟。
童梓连陆延的生日都不知道，原来延哥是因为这个生气。
天渐渐晚了，裴善刚刚从医院里面出来，弟弟的病情很好，如果能过一直坚持治疗，差不多两年以后就可以完全恢复出院了。
从医院到公交站台，刚好路过98俱乐部。
裴善抬头看了一眼，向楼下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妹妹，你什么时候卖完花呀？”裴善眼睛弯弯，温和地问。
今天是周末，裴善没有戴眼镜框，厚厚的刘海也被梳上去了，原本姣好惊艳的容颜露出来了。
小姑娘看得脸红。
“十点......十点多。”
裴善摸了摸她的头，“那帮姐姐送束花好不好呀？”
小姑娘点了点头。
吴钰他们正正打着游戏呢，忽然陆延像风一样，拿着外套就冲了出去。
“延哥！”
周广他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追了出去。
陆延跑到楼下，看见公交站台下的人影，正要追过去。
一个小姑娘拦住他，眼神怯生生的，递了一束粉红色的蔷薇。
“一个漂亮姐姐送的。”
陆延蹲下来，接过那束花，低头嗅了嗅。
好甜好甜。
陆延摸了摸她的头，“漂亮姐姐怎么说的？”
“她说，这是童......童梓姐姐送的”小姑娘歪了歪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名字。
陆延冷笑一声。
“姐姐还说，还说，哥哥18岁了，要好好喜欢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特别好......”
裴善的13路公交车马上就要到了，陆延从外套里面摸出几张100元给小姑娘，旋即骑上他的摩托，望风而来的周广他们只看见了呼啸而去的尾气。
裴善正要上车，忽然一阵极具侵略性的风停在她面前。
裴善呆了一两秒，反应过来立刻用双手遮住脸。
陆延冷笑一声。
“还藏？”
裴善像是小乌龟一样，恨不得把头缩到脖子下面。
陆延离她越来越近，就像上次在这个公交站台一样，两个人之间，只差一个亲吻的距离。
“再不松开手，我就要亲你了。”
陆延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裴善把手放下，像一头小狮子，抬起了头。
“我是童梓的朋友！是她让我来的！”
她的眼睛盈满了雾气，却又张口獠牙地，想要保护自己。
陆延紧紧盯着她。
“童梓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