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露最近很不对劲。
裴善发现陈露露一个星期都没有说话了，连问题都没有来问她。
连上课时间都几乎带着口罩，裴善有点担心。
这天放学以后，裴善和贝贝紧紧跟着陈露露，陈露露走路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发现后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一路平安无事，直到那条巷子。
有几个烫着锡纸烫的不良少年慢悠悠走出来，陈露露被逼得一步步倒退。
直到后面出来一个童梓，她手指慢条斯理地缠着自己的大波浪卷发。
另一只手扯住了陈露露的口罩，陈露露挣扎了几下，后面几个男生死死地按住了她，口罩也就被轻轻挑拨掉。
裴善倒吸一口气。
陈露露的脸上都是红色的伤痕，有两处已经结痂，还有几处是新伤。
“好的挺快的嘛！”童梓笑了，“很好。”
“摁好了！”
童梓打量了自己新做的美甲，“便宜你了。”
“你也别怪我”童梓拍拍她的脸-------谁让陆延喜欢你呢！
指甲还没有碰上陈露露的脸，一个飞过来的书包把童梓砸的差点背过气去。
裴善拉住陈露露的手就要跑，但是立刻又被一群人围住。
裴善只希望贝贝能够快点找到人来帮助，一边又想方法来拖住童梓。
童梓捂着鼻子，气急败坏。
“随便折腾，出了事情我负责。”
贝贝跑到最近的一处公共电话，打了两次都没有打出去，因为天见晚，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她急的快要哭了。
善善......善善她们还在等他回去。
背后传来启动摩托的声音，这附近有一个车棚，陆延他们经常把车停在这里。
贝贝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延！周广！”
陆延抬头，贝贝瑟缩了一下，旋即撑起胆量，指着童梓他们的方向。
“善善......善善.......”抽噎的太厉害，说话含含糊糊。
周广见状，调笑，“小同学，别害怕，我们不会吃人！”
贝贝强忍住紧张，“童梓......善善在那边......”
话还没见说完，陆延已经冲了出去。
等他看见裴善被人逼在墙角，眼睛已经红透了。
陆延解开外套，盖在裴善的身上，把人轻轻地抱起来放到追赶而来的周广怀里。
“抱好了，别乱动。”
陆延走到强作镇定的童梓面前，一把掐住她的面前，童梓抱住陆延的手，挣扎的快透不过气了。
“我警告过你，别去招惹她。”
童梓此刻离陆延特别近，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面全是童梓无力挣扎的样子。
“我......我没有......”
童梓快呼吸不过来了，她慢慢睁大眼睛，眼里面是陆延疯狂颤抖的样子，还有......
兴奋。
她挣扎得越厉害，陆延越是兴奋。
好喜欢这种感觉。
呼吸越来越弱，脉搏渐渐停息，手下的人像是困兽一样......
就要慢慢没了声息......
陆延的双眸渐渐布满了红血丝，就像是发狂的斗牛。
陆延，犯病了。
她想起陆然说的话。
“好心提醒，别随便招惹他，他可是会杀人的。”
陆然说的漫不经心，她当时还不以为有意。
周遭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直到裴善咳嗽了一声，陆延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的时候，眼里面已经恢复了清明，他抱起了裴善。
像是稀世珍宝，小心翼翼。
他检查了一下，除了脚踝，裴善身上没有受什么伤。
他来得及时，童梓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
此时已经没剩什么人，贝贝和陈露露已经被周广他们送回去了。
陆延轻轻撩起裴善的刘海，上面还残余有上次替他遮挡而被陆然他们打的淤青。
陆延气笑，很好，很好。
裴善想要阻挡，却被陆延握住了手。
“小骗子，今晚我的心情不好，别拒绝我。”陆延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陆延把她安置到了98俱乐部顶层的酒店里面，拿着碘酒轻轻地替她上药。
“我要回家。”
时间很晚了，她还要去探望小南。
陆延手一顿，“贝贝已经打电话给你妈妈说你今晚在她家，如果你不想你妈妈知道你和不良少年在一起，就尽管回去。”
裴善噤声。
陆延自嘲地笑了一声。
裴善的额头疼得往后缩，“我自己来。”
“小骗子，我说了我心情不好，别拒绝我。”
裴善抱着双膝，抬眼看见陆延猩红的双眼，他避开了裴善的目光。
“对不起。”
陆延的动作很生涩，有时候掌握不好手劲，裴善也忍着不说话。
从陆延掀开她刘海的那一瞬间，她以前做的诸多伪装也就全部破功，成为了笑话。
陆延早就把她看得透透的。
裴善想了很久，说道，“陆延，我不怪你，你不欠我什么，你应该对不起的是露露。”
陆延说，“我会道歉。”
裴善看了他一眼，“陆延，我不喜欢你的。”
陆延捏紧了药品，不动声色。
“你让我走吧。”
陆延站起来，把药品摔狠狠地在地上，棕色的药水撒了一地。
“裴善，谁给你的脸说这样的话！当初是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离裴善越来越近。
“是你闯进了那个巷子。”
他轻轻抚摸裴善额头上的淤青。
“在98下面，给我送花的人，是你！”
他低头轻嗅裴善的头发，好香好甜。
“先闯进我世界的人，依然是你！”
陆延摘下裴善的眼镜，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他的眼睛。
“你如果不喜欢我，那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我说这个世界很好！”
“同情吗？捉弄吗？”
他的眼睛里面布满可怖的红血丝，裴善闭上了眼睛，“不是我。”
“是谁？童梓？”
“裴善，你TM当老子好耍吗？”
她很少看见陆延这个样子，她下意识后退，却被陆延捉住了腿。
“我说过了，别拒绝我，裴善。”
白皙的小腿上出现分明的指印，陆延松开了手。
乖一点。
我不想伤害你。
陆延给她掖上了被子，上了天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直到掏出最后一根烟。
他忽然想起她躲避的样子，灭了烟头。
妈的。
裴善一夜未眠，第二天很早就顶着鸡蛋大的黑眼圈去上学，厚重的眼镜框也掩盖不住眼下的乌青。
贝贝一来就拉着裴善出来。
“善善，昨天走的着急，陆延么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瞧着贝贝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好像只要她说陆延欺负她，她就马上去掕着炸弹去炸陆延的碉堡一样。
裴善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咱班那群二世祖，看着长得跟个笑面虎似的，但是最好不要去招呼，昨天如果不是情况紧急......”
贝贝看见裴善陷入沉思，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昨天陆延他们到了以后，很快周广吴钰就把她和陈露露送回了家。
贝贝担心地回头望，看见陆延轻轻环抱着裴善。
如同羽毛一样轻柔。
陆延和善善......好像不太对劲。
可是他们两个认识不足两个月。
“小时候是邻居，之后搬家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
裴善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前几天收拾小南那个屋子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口实木箱子，找到了一些小时候的照片。
那是她连上辈子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抱着洋娃娃，坐在门前的秋千上，笑的格外的灿烂。
那一年的裴善11岁，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家境优渥，弟弟也很健康。
她是被所有人宠溺的小公主，指尖在琴键上肆意挥洒，动辄是流淌的星光。
12岁陆延就站在后面，远远地，看不清脸色。
背着黑色的背包，眉眼间是不屑的孤傲。
贝贝熊熊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
这丰富的信息量，让贝贝这个半次元宅女脑补出了一出年度青梅竹马大戏。
一想起一中的论坛贴吧关于陆延的传言，贝贝冷不丁清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想想就好，想想就好，她才不要愿意自家温柔可爱的小古早被这种人画地为牢。
下午上课的时候，后面的人一个没来。
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正上着课，楼底下一片骚动，六班的学生们蠢蠢欲动呢，被王晓丽一个冷刀制住。
下课之后。
“快！快！快打开贴吧！”
“妈呀，这不是童梓童大校花吗？女神！”
“女神个屁呀！这都是人干的事情吗？”
论坛上早就已经炸开了锅，一条条评论简直要把论坛给掀翻了去。
发帖的人早就删了楼层，但是转发录屏依旧疯传。
上传的视频极为模糊，但是大概能够辩论出是童梓。
视频上的人神色极其狰狞地翻箱倒柜，直到注射器里面的液体进入血液，才如同虚脱一样坐在沙发上，发出蚀骨销魂的叹息。
随后被男人的手臂搂住，疯狂的笑，越笑越大声。
形容癫狂，再联想之前种种迹象！
信息量真他.妈大！
校花被人包养！
还吸毒！
周广合上笔记本，捋了一下头发，“延哥真毒。”
派人去搜出了童梓所有的毒品，稳稳妥妥得放在南城警察局的桌子上，估计马上警察就会顺藤摸瓜找到陆然家里，把人一网打尽！
一石二鸟！
可见童梓背叛了陆延和陆然在一起，给陆延带来多大的伤害！
听了周广的分析，吴钰翻了一个白眼，抚了抚额头。
陆延斜椅在吧台上，摇晃地霓虹灯不断地摇晃，半明半昧地照在他的侧脸上。
眼底晦暗不明。
分明是为了那个小古早。
也就是周广那个瞎子才以为是童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