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向前,用手指在毡毯上一划,说道:“要达到这个目的,我活看来了,我的商队也要完好无损地赶到这儿,这就是挫败李光俨的第一步。李光俨就算不能杀掉我,也不能催毁我的商队,他还是会来绮银州兵威,恐横山诸羌。
横山诸羌是一盘散沙,本身对任何一方都不具备绝对的威胁,但是一旦有人能把他们拉拢到自己麾下,就可以凭添莫大力量。兵员、情报、势力的发展,都会得到最大的保障。
所以,他们是各方争夺的关键,我们要立足,自然也不能放弃这股力量。所以,我要确保横山诸羌的头人们站在咱们一边。
李光俨达不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待吐蕃事了,他一定会发兵,与其坐等他来发难,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给李氏制造些麻烦,削除来自银州的威胁,使他无暇再顾及我芦岭州。”
苏喀道:“第一步很容易做到,大人的商队还在无定河畔,只消我派一队族人前去护卫,就能保证他们安全抵达我的部落。第二步,在李光俨的威胁下笼络住横山诸羌,这个……恐怕很难。
横山诸羌中现在只剩下我野离氏一部仍是完全以游牧为主,其他诸部都是半耕半牧,还有的是以经商为业,他们数十年定居于一处,有了固定的镇寨,顾忌便多,少主能给他们的好处有限,与银州兵威相较,他们选择站在哪一方,就很难保证了。我野离氏虽是横山第一大部落,却也无法胁从他们。”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尤其是第三点,少主既不肯现在就打起李光岑大人的旗号,汇合党项七氏向夏州李氏发难,又无力单独应对来自夏州或银州的武力威胁,那又何谈主动出击,削除来自李氏的威胁呢?”
杨浩点头道:“不错,这第一点,正需要苏喀大人来帮忙。我是绕路以换马之法疾驰而来的,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一天一夜,我的人马应该还守在无定河畔等候我的消息,李光俨不死心,必也正在左近盘恒
如果苏碦大人能派一支人马去把我的商队接来那是再好不过。
苏喀颌首道:“这倒容易。不过……草原上生存不易,与天要斗,大早大雪,都是要命的事情。与地要斗,草场水源,缺一不可。与狼群要斗,与其他的部族斗,所以我丨草原上的哪落只崇拜绝对的力量。
如果少主需要我野离氏派人保护才能使商队安然抵达,必然会受到诸部头人的轻视,少主讨伐诸羌寨所树立的声威就要毁于一旦了。要说服诸察头人站到少主一边就更无可能。至于第三点,苏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浩镇定地一笑:“面子固然重要,却也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这次来,为了隐藏实力,义父的人马并不曾动用,那可是我的一支秘密力量,一旦暴露,这支力量在更强大的夏州武装面前也就算不了甚么了。
护卫商旅的都是刚刚由民壮转成的士兵,战斗力有限。我这次来,本来是与诸寨头人做做生意联络一下感情的,他们已经领教了我的厉害,自然也用不着带大军来耀武扬威。现在一时失算,受人轻视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兵法有云:我强则示敌以弱,我弱则示敌以强,现在示弱与人,倒可以更好的迷惑住李光俨,我们不必计较这一时的得失。
至于第二点,我赶到这里的消息,还请苏碦大人暂为隐瞒,同时通知诸寨头人,就说我因故要迟来几天,大会延期三日。现在还有两天才是大会之期,再加上三日就是五天,我的商队缓缓而行,正好拖住李光俨。这几天里,就要请苏喀大人向我详细介绍一下诸寨头人的性情秉性和他们部落的情况,然后一一邀他们来,我会尽量说服他们。“
“少主,那些头人都像狐狸一般狡猾,恐怕……”
“这你放心“,杨浩自信地一笑:“我不能保证所有的羌寨站在咱们一边,却有把握让大部分、尤其是那些大羌寨,选择与我们合作。“
苏嚎不知道杨浩何来这般自信,但他既未明说,却也不必动问,他又想了想,放心不下地道:“那少主所说的第三点……“
杨浩洒然一笑:“这第三点,我已有所安排了,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这些时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看开了,这世间的事,并不一定都要尽遂我的心意,尽人力而听天命罢,如果真的不成,那时咱们再另谋办法便是,最难的时候咱们都撑过来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
苏碦一拍大腿道:“成!我马上派人去护卫少主的商队回来。其他的事,咱们回头再细谈。”
苏碦唤进儿子,对他嘱咐一番,杨浩又把自己商队所在的位置详细地说明了一番,小野可儿见这位少主竟也有事情求到他野离氏头上,不禁微生傲意。他对杨浩这个少主虽然不甚服气,但是毕竟站在同一阵营,涉及到野离氏的利益得失,这样的大事他却可不敢含糊。
杨浩嘱咐他接了商队之后要缓缓而来,拖足这五天时光,他虽不解,却也应了,当下便出帐吹响牛角,召集族人1点了三百骑士风驰电掣一般赶去接应杨浩的商队。
待小野可儿离去,苏碦道:“说服诸部头人的事,苏嚓还要仔细盘算一番,看看从谁开始下手。少主可要搬来我处歇躲”
杨浩起身道:“不必,我住在叶之斑处,有些事情还需及时掌握。我赶到的消息,还请苏碦大人代为保密,我倒不是一定要瞒着各羌察的人,就怕人多眼杂,其中混藏了李光俨的耳目。”
苏碦起身相送,傲然道:“我省得,少主尽管放心好了,部落里谁敢吃里扒外,那是要五马分尸的,大人的身份断然不会泄露。在这野离氏部落当中,我苏嚓说一句话,还没有敢违逆的。”
“嗯!”杨浩目光一闪,眼中露出了笑意:“那么……苏熔大人颈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苏喀的老脸一下子红了,他讪讪地道:“这件事……唉,别提了,如果说还有人是我苏碦管治不了的,那这野离氏部落中,就只有我的婆娘和我的老母了。她们……唉,她们两人斗了几十年了,越斗越厉害,我也是毫无办法”。
杨浩忍不住笑道:“苏碦大人的虎威震慑四方,在家里却是一筹莫展,呵呵,说来也是一段佳话。”
苏喀苦笑道:“少主就不要取笑我啦。苏喀幼年丧父,是寡母把我拉扯成*人,对老母,苏喀不能不孝。我这婆好……,苏嚓年幼时无力控制族人,险些被人夺了族长之位,是我岳父倾力相助,才保住了我的权位,知恩当图报,我也不能对她太过苛责。结果天长日久,她们是根本不把我这个一家之主、一族之长放在眼里,时不时的就要因为一些琐事争吵,真是令人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