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辅于是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还特意提到要不是皇弟阻拦,官家就能当场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不是对着皇帝,心中不是那么紧张,话说出来倒是更有条理了。
待他哭丧着脸把事情说罢,赵普心中也不禁大感忧虑。
他和楚昭辅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以前明知三司使实际上是罗公明在做主,也不曾明白拉拢过老楚。当然,就算两人之间真有私怨,这样关乎社稷的大事,他身为当朝元老宰执,也没有看笑话小拖后腿的道理。可是要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解散禁军回家务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就是楚昭辅这样的粗人才想得出这样愚蠢的主意。不过,…减丁、减丁……”嗯,要是把开时人口尽量疏散到地方去,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一国都城,因为缺粮把百姓都轰跑了,成何体梳。
楚昭辅见他沉吟不语,只是一遍一遍地抚着胡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赵相公,我老楚走投无路了,你一定得给我想个万全之策啊,这事儿除了你,谁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赵普心中一动,忽地从他方才所说的话里捕捉到一丝特别的信息,赵光义当时也在场?老夫与楚昭辅来往并不密切,他怎么直奔我这儿来了?莫不是得了高人指点,这位高人…………,
赵普登时提高了警觉,他自为相,便与赵光义争权夺利,明暗相斗,两人对彼此的丁解,对彼此衙门里的一举一动,无论人事更满、大事小情,莫不了如指掌,如今既疑心是赵光义拖他下水,立即便明白了赵光义这么做的用意。
赵普不禁夷然一笑,“如果这真是他的主意,这个小子还是嫩了些啊,费尽心思,就为让老大丢一个脸,这本就不是老夫份内之事,老失办不成又能如何?只为出一口恶气?呵呵,可笑!可笑!”
楚昭辅见他脸上突地露出笑意,不禁惊喜道,“赵相公,你有主意了?”
赵普睨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拂着茶叶,慢条斯道,“是南衙赵大人指点你来请托老失的么?”
,呃?你怎知道?”楚昭辅是个粗人,并没把二赵之间的不和看的太重,只当是两人脾气秉性不合,所以来往较少,心道,“这是老赵自己猜不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小赵也怨不到我头土。”
赵普得了肯定的答复,呵呵一笑,说道,“楚大人,且不说此事关系江山社稷之稳定,无数百姓之民生,就只冲着你我司殿称臣这么多年的交情,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赵某也断无袖手之理。不过,此事实在棘手啊,这样吧,你容赵某想上两日,等到有了定计,赵某一定马上通知你。”
“啊?还要等两天啊。我上火啊,我都起了一嘴水泡了,我的赵相公,火上房了啊。”
赵普无奈地道,“可是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啊。你且回去,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赵某答应你,一定竭力为你想个办法就,是。”
赵普千劝万劝,把依依不舍的楚昭辅给劝了回去,当即便把几个,足智多谋的心腹召到府中商议对策,同时吩咐人打听南衙和大内的消息,他和赵光义在彼此衙门口里都按插了心腹眼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被他们各自施以恩惠,拉拢了不少人,成为他们的耳目。
不一时一众心腹赶到,一听赵普说明情况,这些深谙官场之道的心腹之士对这样人力难回天的事也都是束手无策。
运粮?岂句就可以办得到的事,那是百万人口的用粮啊,陆运根本不可想象,汴粱就在糟运河道要害处,附近县色平时都是依赖开封的粮食的,如今汴粱自身难保,附近的县色也不能不管,陆路运来的那点粮食,恐怕都不够附近县色耗用的。
水运呢?一时间筹措这许多粮食就成问题,突然抢购还有引起地方粮价突然暴涨的后果。此外,粮食收上来如何运输?至于运输的损耗和船只倾覆的损失可以忽略不提,可是各段河道水位高低不司却是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粮食运过一段河道就要停靠码头,将粮食尽皆搬上岸去,再用骡车运至下一河道码头,装船起运,这样不停地搬卸,一船船粮食耗时甚巨,封河之前绝对不可能保证汴粱用粮。
赵普的这山心腹幕僚都是倚仗赵普的权势,才保证了个人前途,他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首先就是这件事对赵普有没有好处。这件事困难重重,根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这又不是赵普的责任,一番分析之后,他们就抛开粮食问题本身,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赵普置身事外。
凭心而论,这件事对大宋朝廷,甚至卞来的命运,可能都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身为宰执,如果能尽一己之力,赵普是愿意帮忙的。再者,如果这是赵光义的手段,他正好叫对方看看自己的能力,可是幕僚们对利弊得失的一番分析,赵普的心思也不禁动摇起来。
就在这日十,皇宫和南衙那边的人都回信了,南衙那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大内倒是有了消息,赵光义的确向官家进言,想让他为楚昭辅出谋画策。
这一来他那些无封可施的幕僚们登时精神大振兰“恩相,这是南衙的一计,等着看恩相的笑话呢,说不定南衙还有后着,恩相若真的插手,难保他不顾社稷安危,不惜一切使阴招相害于相公,咱们切不可上当哇”
他这些幕僚各有专司,针对涛及赵普的各种事情进行研究,其中两人就是专门研究南衙的,一个叫慕容求醉,一个叫方正南。二人低语几句,便由慕容求醉起身说道,相公,这件事咱们不能插手。那楚昭辅既是南衙支使来的,相公不妨再把他支使回去。”
赵普诧然道,“支使回去?推却了他也就走了,如何支使回去?”
慕容求醉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国难当头,何分你我,谁有办法,谁就该顶上去。据属下所知,当初的棒槌知府,如今的南衙火情院长愣头青,于运输一道最有心得。此人未做官时,本是霸州一粮伸家仆,那户粮伸向广原供应军粮。运输途中正逢犬雪,数百车粮食寸步难进,就是此人异想天开,拆了车子做成一种叫做爬犁的东西,将粮食运到了广原。”
方正南也微笑起身道,“迁徙数万北汉百姓入我宋境,本来是一桩平平无奇的易为之事。可是契丹人突至,我朝大军被迫回返,这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便被置于虎狼铁骑之下,如此有死无生之境,还是这个,杨浩,居然带着数万百姓先东后西地绕了个大圈子,穿越数百里不毛之地,成功地把百姓**了死地。
他运粮在行,运人也在行,这样有办法的人怎么能不用呢?只消恩相把这两件事提醒了官家,恩相不须多言,官家也会下令让南衙来解决东京的食粮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