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不是现代,现代女人要自己择婚论嫁才是天经地义,旁人干涉不是正理,可那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合理合法的,父兄长辈想让一个女人嫁给谁,而她自己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么不守妇道,不遵礼法而受人唾弃的是这个女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更加没有立场和权利与她家中长辈选择的那个夫婿抗争。
如果这个人是皇帝,那更加的不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这个女子一日未嫁,皇帝说要纳她为妃,那就是再理直气壮不过的事了。
所以杨浩这番话才让她们如此感动。在这场较量中,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杨浩完全不利,唐焰焰被许配于晋王为妃是家中父兄长辈的决定,那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哪怕晋王与杨浩地位相当,甚至比权势官职还要低,受世人哑骂的也要是杨浩,因为是他不遵礼法,勾引有夫之妇。他与唐焰焰之间的感情,是不受承认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天经地义。
如今,杨浩亲口承诺,只簧焰焰芳心还属于他,那么他就绝不相让。这场较量,不止在权势地位上他和对手差着不只一级,就是道德舆论方面,他也完全不占优势,随时可能身败名裂,前程尽丧。这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和勇气,天下间又有几个男儿肯毫不犹豫地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她们怎能不为之感动。
娃儿听了拓浩的话,悄悄拭拭眼角,欣然转向唐焰焰道:“姐姐,你不是说想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好法儿么,何不说与官人听听?”
唐焰焰珠泪盈盈,正要扑进杨浩怀里好好感动一把,听娃儿这么一说,却羞答答地垂下了头去,捻起了自己的衣角,那副小儿女羞态,着实可怜可爱,可是杨浩接口的一句话,却让她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
“谁?焰焰!焰焰能想出好主意?拉倒吧你,她左水,右面粉,不动还罢了,一动全是浆糊,她能动脑筋想法子?”
“姓杨的!”唐焰焰瞪起杏眼,双手一掐腰,扮出茶壶造型大吼道:“你讨打是不是?”
“啊!”门口一声尖叫,打断了他们的话,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原来是壁宿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一到门口恰见具死尸,不由一声惊叫。
“娘,怎么样了?”
刘大人一回府,邦秀儿便急匆匆迎上去道。
刘大人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地向内室走去,邓秀儿急忙跟在后面。到了内室中,刘大人坐下,秀儿忙去刻了杯茶来,端到她面前,低声唤道:“娘?”
刘大人双眼直勾勾地心会变成这样?”
她的泪水忽然止不住地流下来,哽咽道:“我还记得,那一年家乡遭了水灾,把咱们家都淹了,我和你爹带着你逃难去了你三境家,他们家也是颗粒无收,可是一个菜包子,她都要掰了大半给你吃。
如今这是怎么了?锦衣玉食,高屋大宅,哪一桩不是靠了你爹才拥有的,现如今你爹遭了难,只要把亏空还上,魏王爷就能网开一面,那些钱本就是不义之财,她们为什么不肯交出来,为什么不肯救你爹一命?”
刘大人田起双眼,泪水滚滚而下:“现如今,再不是他们巴结讨好咱们的时候了,他们的心都变黑了,有人敢向我恶语相向了,有人敢关紧大门连一步也不让你娘踏进去了,娘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一家家的去求他们,就差在大门口儿下跪了,好话说尽,却没有一个人肯把到嘴的肉吐出来救你爹爹性命,女儿啊,娘对不起你爹,是我害了他啊!”
刘大人痛哭流涕,秀儿旁默默陪她流泪,她更加没有想到,世态炎凉,曾经那些走动亲密无间,母亲或自己哪怕打一个喷嚏,都会有一大常带了各种补品,药材赶来探问,种种嘘寒问暖的话儿说到让人发腻的亲戚,居然翻脸无情,居然可以坐视她爹爹去死也不肯伸出援手。
曾经,他们或许是可以只有一个饼子也要掰成两半与他们一起分享的好亲戚,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裣难,现在他们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华屋大宅,奴仆如云,再失去这种生活,对他们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金银,已经让他们的心变得像砚一样黑了。
自从得了魏王的承喏,母亲就赶紧开始变卖所有家产,能卖的全都卖了,可还是凑不齐小舅贪墨挪用的大笔库银,唯有腼颜去向那些得了好处的亲戚们开口,可谁知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那一笔笔贪墨的钱财,全都没有帐目可循,更没有什么字据,整个府库,整个衙门的所有要害职司,这两年来都已经被刘家这些人占据了,他们就像一群蛀虫,疯狂地啃噬着这座大厦,所有的人合起伙来哄骗父亲,就连娘亲这个枕边人都帮着他们瞒着爹爹,如今自食恶果,甚至想要补救都不得其法。
等到御史台派人查办,追索脏款?那样的话,父亲的罪名也就坐实了,任谁也不能只手遮天,再替他隐瞒下去。那些亲戚为什么就这么贪心?靠着爹爹的势力和他们贪墨的钱财,他们早就利滚利滚雪团一般,家产不知壮大了多少倍,仅仅是拿出当初贪墨的那些钱财救爹爹一命,救这个赐予他们一场富贵的亲人一命,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
“女儿啊,娘愧对你爹,娘拉下这张脸,能说的话都说了,能求的人都求了……不,那不是人,连狗都不如,那是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啊!如今可怎生是好?你爹要是真的定了罪,娘也没脸再见他了,娘,娘宁可去死,可是我苦命的孩儿,你可怎么办啊。”
刘夫人一文钱也没要回来,走投无路之下,抱着女儿放声痛哭,邸秀儿流泪道:“母亲千万不要做此想法,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刘夫人惨笑道:“办法?哪里还有办法?旁人现在都视咱们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那些忘恩负义、丧情天良的刘家人,更是没有一个肯解囊相助!”
他捶胸顿足地道:“那本就是府库的银子,书晨当初说的可是暂时借与他们做生意啊,书晨怎么就这么混!哪怕让他们签个字据,留个便条,娘也不致于空口无凭啊!”
“娘,御使钦差马上就到了,再不筹齐库银添补漏洞,就连魏王也不好再出面相助了,我,口…我再去见他,求他帮忙,向那些无情无义的人家施压!”
邓秀儿把泪一擦,毅然站起道。
刘夫人双眼一亮,赶紧问道:“魏王千岁,他…,他肯帮钱么?”
那秀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如今,这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女儿唯有去试一试了。”
刘夫人“咋嗵”一声就跪在了女儿面前,慌得邓秀儿赶紧跪下,使力搀她:“娘,你这是干什么,折杀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