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说的简单,内中辛酸却是一言难尽,杨浩叹了口气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妙妙,我原也料到你必有一番坎坷,想不到竟是这般模样……
妙妙悄悄拭去眼泪,说道:“还好,妙妙命好,先是遐到了小姐,后又遇到了老爷,对妙妙都呵护备至。老爷,小姐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不用提她!”
杨浩打断了她钴话,沉默片刻,喃喃说道“不人,那就当断立断吧,何必藕断丝连呢。”
“老爷……”
杨浩往前移动了一下身子,妙妙会意,绕到旁侧,为他搓起了肩背,杨浩趴在桶沿上,心中暗自思忖“柳朵儿或许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她也无法同我抗争,但她的权力欲太重,拿我没办法,却无法容忍她身边昔日一个侍候起居的丫头如今竟与她分庭抗礼,这些时日我不在京里,恐怕妙妙没少受她欺辱。
唉,她这种性格大过偏激,一旦受到挫折,很难说会采取什么手段。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她终于是越是越远,竟然一至于斯,罢了,如今我既打定主意要离开汴梁,更加不宜和她纠缠过深,借这桩事教训教训她,省得她以来再来干涉‘‘女儿国’’的事也好,否则一个不慎,连我的假死计划都要泄露。
我要假死脱身,有两样东西是万万动不得的,一是那幢宅子、二就是我在千金一笑楼中的产业,如果我带着一双娇妻美妾‘意外身故,家产竟也早早地变卖了,那这事任谁也瞒不过去了”那幢宅子倒没甚么,这‘千金一笑楼’中的股份却不是一笔小数目,该如何处置呢?
嗯,得寻些名目,能拿走的得提前支走,妙妙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有所质疑。至于该舍的,农-一定要舍去,只是……我把妙妙从朵儿身边要来,给了她自信,恢复了她昔日身份,若我就此撒手而去,她该怎么办?
救人上天堂容易,再把她推下地狱,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如今朵儿与她显然再无半点情谊,若我就这么丢下她,叫她一个可怜女子如何是好?唔……这‘‘女儿国’拿不是的东西不如就留给她如何?”
“可……无亲无菇确这财产怎么可能落到她的名下?”杨浩心思一转,忽地计上心头“有了,这个办法似乎可行””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暗想:“且不忙说,此事还需与焰焰和娃娃商议,得了她们同意,再嘱咐臊猪儿从旁照料一下也就是了。”
计议已定,杨浩的心情便轻松下来,妙妙先时给他擦拭身子,实是羞涩难当,此时渐渐适应,倒是认认真真地给他擦拭起身子来,只是……她的袖管儿虽然挽得高高的,却只敢碰触杨浩的肩背与胸口,水下的部分她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更莫提让她把手探到杨浩腰腹以下去为他搓洗了。
这木桶是她平时沐浴的器物,这毛巾也是她擦拭自己娇躯的,如今杨浩浸身桶中,又用着她的毛巾,恍惚间妙妙便觉得自己与杨浩有了一种肌肤相亲的感觉,那种微妙的感觉,惹得她情思荡漾,心神恍乎。
她正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干脆大大方方为他擦拭全身,勇气一点点聚集,还没壮起足够的胆量,杨浩忽道“好导,我已沐浴完毕,这就出去吧。”说完“呼啦”一声,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啊!”妙妙尖叫一声,丢了毛巾,赶紧便去捂脸。杨浩不管不顾,水淋淋地爬出来,趿上妙妙那双只有他脚一半大小的木屐,踮着脚尖踢踢踏踏便去取衣服。
妙妙面红耳赤,五与悄悄叉开,从指缝里悄悄向杨浩一看,就见杨浩穿着一条水淋淋的犊鼻裤,站在衣架旁抖着裤腰向她笑道“老爷我现在可要穿衣服啦,你是出去呢,还是再服侍我更衣?”
妙妙二话不说,便在杨浩的豁然大笑声中狼狈地逃了出去……
“朵儿来了么,请进来吧。”
房中突然传来杨浩清朗的声音,柳朵儿怔了怔,她万没想到自己含羞忍辱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杨浩竟吝于出门迎她,此时再拂袖而去未免显得做作,柳朵儿咬了咬牙,含忿举步进去。
就见杨浩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后面,看他模样,果然是刚刚沐浴,一头乌发只懒梳了一个马尾垂在肩后,唇红齿白,目朗神情,多日不见,他的气质是愈发出众了。妙妙和月儿站在他左右,见自己进耒,月儿把鼻子一扬,一副不屑模样,妙妙却是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
柳朵儿不禁暗暗冷笑,只当她是有意做作,也不再多看她一眼,便向杨浩福礼道:“大人是今日返京的么?奴家事先竟不得半点消息,不然一定要去码头相迎大人的。”
杨浩扭头对月儿耳语几句,月儿眉梢一扬,喜滋滋地点点头,便快步走了出去。杨浩这才看向柳朵儿,微笑道:“呵呵,朵儿如今贵为汴梁第一行首,风光较之昔日的娃儿尤胜多多,公卿往来,何等繁忙,码头相∽过是寻常的礼节应酬,不敢劳动大驾呀。”
妙妙自自旁取过椅子来,恭恭敬敬端过柳朵儿身旁,柳朵儿板着脸厮蜜!舀她,款款落座之后,这才勉强笑道:“朵儿能有今日,全赖院使大人扶持,对大人的恩德,朵儿始终铭记心头,接迎大人亦是朵儿一番心意,大人这么说可是见外了。”
杨浩笑了笑,身子微缏向前一探,问道:“这段时日,‘一笑楼的生意如何?”
柳朵儿向妙妙盈盈一瞥,嫣然道“难道妙妙不曾对大人详砷说起过么?”
杨浩敛起笑容,一语双关地道:“妙妙是这‘女儿国’主,这‘女儿国中一应事物,自然是俱由妙妙作主的,有什么事,我自然要问她,她对我也知无不言。但这一笑楼,却是由你作主,妙妙不曾插手其中,又怎知其详?”
柳朵儿自然听得出杨浩弦外之音,笑容便有些勉强“‘一笑楼,‘一笑楼,院使大人将‘一笑楼’和这‘女儿国’分得如此清楚,朵儿就不明白了,难道这‘女儿国便不在一笑楼范围之中么,大人!”
“‘千金一笑楼’楼分五座,除了这‘女儿国的名字,俱以百字开头,朵儿兰心惠质,难道还不明白它们之间的区别?”杨浩似笑非笑地道:“就算真不晓得也没关系,今天……我应当说的很明白了。”
柳朵儿气往上冲,额头青筋一现即隐,她紧咬牙关,半晌才缓缓吁出一口气道:“是的,朵儿现在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既来见我,就把一笑楼这段时日发展的情形说说
吧。唔,大郎呢,近日他不曾到‘一笑楼来?”
妙妙这时怯怯地插了句嘀:“老爷出京之后第三天,大举便去了青州,说是有件要紧事儿要等她处理,迄今还未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