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作者:月关



    她自我安慰着。看着镜中那张眉也在笑、眼也在笑,粉润润的脸蛋上两朵大红的石榴花,忍不住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蛋:“羞羞羞,没脸皮的小丫头”

    一边臊着自己。她的嘴角和眼睛却像月牙儿似的弯了起来,镜中的小嘴红嫩嫩、粉糯糯的,唇形如菱角般可爱,官人会喜欢吗?如果他亲我的小嘴儿”

    妙妙心神一阵荡漾,嚣,在这时,“嚓”地一声,房门又开了,妙妙探头进来,就见妙妙正在梳妆镜前,只有半个**挨在锦墩上,好象坐得极仓促,手指在脸上抹呀抹的,似乎在涂抹胭脂。

    “还有什么事么?”妙妙回了一下头,问了一声,又急急扭过头去。

    “喔,没事,妙妙姐,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没有。你快去睡吧。”

    “喔”,好。”姆依可掩上门,莫名其妙地搔搔头:“都要睡下了还施什么妆粉。妙妙姐今儿好生奇怪”

    ※

    赵普离京之后,朝中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交州刺史丁捷遣使进京向宋称臣纳贡了。交州远在天南,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当初,自立为王的丁部领自立为万胜王,当时走向汉国称臣的,他以儿子丁链的名义向汉国请封,汉国皇帝封其子为静海节度使。

    这几年宋国势力越来越大,丁部领就越过汉国。向宋国称臣,并仿中国隋唐建筑风格。起宫殿、制朝仪、置百官、立社稷、设六军、肇新都、筑城凿池,徙京邑于华阁洞,又立五位皇后,由一个割据势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王国,但是当时与汉国仍暗通款曲。

    如今宋国灭了汉国,丁部领马上遣子入京,向宋纳贡称臣,恳求册封,愿作大宋藩属。赵匡胤大悦,封丁部领为检校太尉、交趾郡王,封丁涟为静海节度使、安南都护。双方互递国书。自此以后,交趾王朝更迭不管再如何频繁。不管谁做国王,都要先来晋见中国皇帝,请求册封为王,以获得中国的认可,这是必须履行的头等国事,无一例外。

    交趾来朝,这是大扬国威的事,赵匡胤自然大为喜悦。隆重的接待仪式刚网操办完。蜀地又传来消息,渠州邪教首领李仙聚众万余人,到处抢劫掠夺,扯旗造反。蜀国是继荆湖之后最先被宋国消灭的国家,如今已在宋国治下七八年了,但是时局动荡,仍是时常有人造反。赵匡胤深知打天下易。坐天下难,对这只目前来说还不显强壮的反抗力量不敢大意,立即命权知蓬州朱昂权知广安军,负责剿灭乱匪。

    同时又令薛居正、吕徐庆、卢多逊等人拟定抚民之策,以防蜀民依附叛匪。这几位宰相刚刚大权大握,做事不遗余力,很快就拿出了自己的条陈,赵匡胤立即颁旨施行,取消蜀国的婚嫁税,这是自蜀国时期设立的一项税赋。连结婚都要纳税,也难怪蜀王能按刮到那么多民脂民膏,宋国得了蜀的后许多制度沿袭旧制,一直没有更改,至此方做取饰。

    蜀地百姓交纳夏、秋两季税赋时多用丝织品为赋,但是如今国家昌盛,对各种高档布料需求猛增,丝绸价格已一涨再涨,而蜀地官府仍旧按照许多年前制定的丝织品价格收税,此时也做了修订,规定西”各府今后征收赋税,丝织品一律按市价估价。

    凡此种种,一面不遗余力地打击李仙乱党,一面用各种恩惠手段抚慰百姓,软硬兼施,平息祸患。

    这个时候;北国契丹也是诸事纷扰,契丹内部诸部族并没有明着抗拒朝廷的表现,朝廷也不能用武力手段来压制,只能分化、拉拢、恩抚。皇帝耶律贤身体病弱,没有精力操持这些事情,只得由皇后萧绰主持朝政,为了摆布这些王公大臣,真是让她绞尽了脑汁。

    内部的事情还未摆平,女真部落又来侵扰该国边境,杀死都监达里迭等人,劫掠大批人品和牲畜离开小小女真也敢侵犯契丹,萧绰闻讯立即命耶律休哥统兵讨伐,这边刚刚集结大军还未出发,女真部落便来遣使进贡,又弄来几个人头,说是冒犯契丹边境、杀死契丹边军将领的几个首犯。

    当时女真人居无定所,要寻其一战十分困难,加上内部不稳,而女真人又主动服软。此时正当即律贤诞辰将至,又不宜动刀兵,萧绰只得作罢。契丹皇帝生辰之喜。各部族酋长俱来祝贺,女真来使一使两用,请罪之后正好充作贺使,北汉国也遣使前来,竭力搜刮些财物向他们的靠山进贡。

    耶律贤生辰之日。举城相贺,白天接见来使和各部族首领,夜晚,则与皇后同登五凤楼。欣赏灯展,这时鄂巴多姗姗而至,刚网赶回上京。耶律贤身体不好。刚刚有了寒意,便穿着一袭裘衣,站在城楼上接受臣子们的朝贺。观赏灯景,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而至。附耳向一名宫人低语几句,那宫人马上赶到萧后身边低声禀告。萧后陪着皇帝正站在城楼上,扭头看看耶律贤苍白的面孔,恐怕他站不了多久就得下去歇息,如今内久使节、各部酋领都在,到时少不得要自己出面应答款待,便叹一口气,招手唤过罗冬儿,令她去处理此事。

    罗冬儿到了楼下。在一座偏殿见了那使者鄂巴多。鄂巴多一见四下无人,只有门口站着两个女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献宝似的呈上去,谄笑道:“罗尚官,这是您托小人。小所买的凤头银钗,您看可不可罗冬儿打开一看。与杨浩当初送与自己的那只竟有九分相似,不惜连声道谢,拈着那支只值几文钱的漆银木钗,她的双眼泪光盈盈,几乎便要掉下泪来。

    鄂巴多怀里、左右大袖中还藏了十七八支钗子,唯恐这支不合罗尚官的意,那时再一一取出让她挑选便是,一见罗冬儿神色,鄂巴多不由松了口气。

    罗冬儿痴痴看了半晌,这才醒过神来,忙拭拭眼角,说道:“娘娘正在楼上观灯,着我问你,此番南行,宋人如何对答?”

    鄂巴多倒未看过原信,但是已听大宋鸿驴寺功曹柳林西说过大概,忙将宋廷的意思说了一遍,冬儿听见宋廷竟也模仿契丹的蛮横语气,写了这样一封回信。虽正是满怀愁绪的当口儿,也不禁有些想笑。

    她虽是一个民女。但是父亲藏书甚多,冬儿博览群书,素知中原的官吏做事向来中规中矩,这样的文书他们不是写不出来,而是以那些官吏的呆槌性格,向来以有教化的上国姿态讲话,很难用这样的无赖对无赖手段交涉国事。她有些好笑地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禀告娘娘,讲娘娘定夺,再做答复。”

    “,眼看着天就要冷了,可是为朝廷出使,小人是不辞辛苦的,如果还需向宋廷出使小人责无旁贷,到时还请罗尚官多为小人美言几句。”

    鄂巴多说着。又将一口大匣子、一个大包裹毕恭毕敬地放到桌上,他见罗冬儿索要的钗子不值几文钱,便晓得这位女官不好金钱珠宝,所以煞费苦心地从“女儿国,购买了些汉人的漂亮衣裳,和一套品流最高的胭脂水粉,料想这东西必能打动罗尚官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