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纵横亲率一路军试图把庆王叛军切割开来,他选择了队伍中间为突破口,率大军拼死冲杀,如汤泼雪般将里面之敌化为脚下一片片血肉,庆王叛军首领眼见再战下去,恐要全军覆没于此,这一支南院军队已非他所能敌,天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支人马赶来?
他不甘地向山坡上看了一眼,咬牙喊出了一个字:“撤!”便率领残部向西拼命地突围出去。耶律纵横没有追赶,在他的切割之下,庆王叛军只逃出了不到一半,如果他率兵自后猛追,另外的叛军恐也要四下逃走,那支叛军一走,他的人马便迅速投入了剿灭叛军残部的战斗,眼见大势已去,在又付出近千条生命之后,这支叛军终于投降。
手下的将领清理着战场,耶律纵横勒缰站定,已向山上望来。冯必武欢天喜地,派人下山与他联络,片刻功夫,只见耶律纵横把手一挥。许多士兵便迅速向山坡上扑来。
卢一生从天堂一步踏到了地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由生到死,竟是这般容易,变化竟是这般离奇。他手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见到山下大军的威势,所多马贼已经全无战意,而他许多兄弟死在庆王叛军手下,他却接受庆王叛军的威胁,听从他们号令行事。也令许多马贼心生怨尤,肯予继续抵抗的人已寥寥无几。
眼见大势已去的卢一生失魂落魄,几乎拿不住手中沉重的钢叉。
杨浩还剑出鞘,微笑着看着他道:“现在,足下肯告诉我,你的身份了么?”
契丹上集,皇宫。
萧绰展开雁门关守军的奏报仔细看了一番,轻轻地叹了口气:“宋中遣使来了,他们已经平定南唐,一统中原,这一会走向我契丹耀武扬威来了。”
罗冬儿轻轻走近,为她奉上一杯茶。好奇地问道:“宋国遣使来了?所为何事?”
萧绰淡淡一笑:“说是为了雁门关百姓被我契丹人打草谷,哼,这么多年来,我边疆部族打草谷的事还少么?从不见他们遣使问罪,如今他们一统中原,气势正盛,又逢我契丹内乱,这么一件小事也被他们大作文章了。”
她站起身来,缓缓踱步道:“唉,要是我契丹如今上下一心,联何惧宋人威胁?可是如今不成啊,本朝开国以来,弱主当国,向来危险,谋逆之事屡屋不止。现如今皇帝病体每况愈下,庆王公开谋反,皇族中垂涎皇位的也大有人在,太宗一支,李胡一支,都在看着这位置,而耶律三明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耶律三明贿赔了萧氏族人,游说她过继他的儿子为皇子的事,只是叹道:“宋人此来,必定是有所求而来,绝非只为打草谷一事这么简单,挟危问果,不过是手段罢了。唉,朝中不稳,人心难定,南朝皇帝也来趁火打劫,亏他赵匡胤自负一世英雄,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甚么本事?”
冬儿乖巧地道:“娘娘虽是女流,英勇不让须眉,比起赵皇帝来毫不逊色。”
萧绰展颜笑了,嗔怪地瞪她一眼道:“就你会说话儿。”她略一沉吟,说道:“我朝的鸿驴寺卿在五凤楼叛乱之中被杀,如今尚未选出新的鸿驴主事,再者,皇帝病体难愈,必然是要由联来出面的,唔,”宋国来使是鸿驴寺卿杨浩,你是联的六宫尚官,而且也是汉人,精通汉学。职位也相趁,就由你来接待他吧。”
萧绰说完不见回答,不禁诧异地抬头,就见冬儿两眼发直,正紧紧地瞪着她,萧绰愕然道:“怎么了?有联给你撑腰,不过是接待一位宋国来使罢了,你害怕什么?”
“不,“不是,”冬儿咽了口唾叭,咕结只只地道!“娘娘宋国来使谁旧
“鸿驴寺卿杨浩,此人杀了耶律文,让庆王大受打击,嘿!到也算是帮了联的大忙,对他么”不妨礼遇一些。嗯?冬儿,你怎么了?”
罗冬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呼吸都不舒畅了,她赶紧说道:“哦”冬儿记起来了,这个杨浩就回使无赖国书戏弄娘娘的那个宋国官儿,要是换了冬儿,此番见了他,一定不会饶他。也就是娘娘您,才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宰相肚里能撑船哇”
萧绰到底尚是一个少女,闻言得意地道:“呵呵,联岂是宰相比得了的?宰相肚里能撑船,那联的肚里该能撑”
想想有些不像话,她不禁“噗哧”一笑,花容微晕地瞪了冬儿一眼:“去吧,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不可在宋人面前弱了威风,此时却也不可触怒他们,引致刀兵相见,其中如何拿捏把握,你好好想一下。”
“是”冬儿福身一礼,退出宫殿,站在阶下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这才按着砰砰发跳的胸口举步走开。
她越走越快,一俟离开内宫,便提起裙子,像一只喜鸠似的飞奔起来。
“四哥,四哥!”一进院子,冬儿便雀跃地叫了起来。
罗克敌与弯刀小六、铁牛如今做了将军,已经有了各自的府邸,冬儿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径直来到罗克敌的住处,罗克敌闻声走了出来,一见罗冬儿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脸蛋儿红红的,双眸黑的发亮。从未见她露出过如此激动的神色,不禁奇道:“冬儿,出了什么事?”
冬儿像条窒息的小鱼儿似的,张着小嘴竭力地呼吸了一阵,这才强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浩哥哥来了,浩哥哥”做为宋使,出使契丹来了。”
一句话说完,她的眼泪已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四哥,浩哥幕…来了”
说着,她一头扑到罗克敌怀里,欢喜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罗克敌带着扈从,一如往日地巡视京城,走在上京街头,他不断地四下观望着,心事重重。
“一俟到了上京,杨浩马上就要去见皇后娘娘,他不知道冬儿活着,一旦见到,难免露出马脚,天知道萧皇后会不会据此大做文章。可是要如何先行通知他呢?唉,难!实在是难。我一出来,前呼后拥的,杨浩就更不用提了,如今虽做了这将军,可信可用的人却一个没有”
罗克敌紧锁双眉,正自彷徨,路旁忽有一个少女急急向他冲来,自五凤楼之变后,上京重要官吏上街巡城俱都必须配备大批甲士以策安全,那人虽是一个女子,却也毫无机会靠近他,要不是看那女子姿容少见的俏丽,她却这般冒失,那些甲士早就一枪把她糊翻在地。
“站住,干什么的,不许靠近!”
丁玉落急急站住脚步,她自赶回上京已有多日,始终没有机会见到罗冬儿,罗冬儿只要出宫,必是陪同皇后鸾驾,侍卫如云,别说靠近,远远的想看看她模样都十分困难。把丁玉落急得寝食难安,这些日子她已经打听得到朝中新近晋升三员宫卫军大将,俱走出自罗尚官门下家奴,罗尚官虽只是六宫尚官,却因此在朝中拥有了更大的力量,人人都说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炙手可热的第一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