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心中暗笑,却把酒杯一掷,愤然喝道“这个李光睿,粗鄙不文,不服教化,胆大包天,竟敢趁朕征召杨卿讨伐汉国之际擅自出兵攻打银州,眼中还有朕这今天子吗?真真一个混帐。朕一定要严惩这目无君上之辈!杨卿勿慌,朕派大军随你回去,定要叫那目无纲纪的李光睿受到应有的惩治。”
杨浩暗暗冷笑“先施驱虎吞狼之计,再来火中取栗,这赵光义果然阴险。”他赶紧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多谢圣上为臣主持公道,不沁……圣上此番伐汉大军多是步卒,恐怕远水难救近渴,臣之所部多是骑卒,来去疾,虽未必败得了李光睿,总还可以与之周旋一番,减轻银州城防之压力,却不必劳动朝廷大军了。”
赵光义大义凛然地道“杨卿这是哪里话来,这可不是你们二人私人仇怨,李光睿目无朝廷,朕以至尊,焉能置之不理?”
杨浩拱手又拜“既如此,还请圣上给臣一道讨逆的诏书,有圣上讨逆诏书在手,臣讨伐李光睿就是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必能马到功成。臣之所部远来汉国,粮秣军备难以为继,再请圣上调拨一些箭矢、粮米,臣就感激不尽了。”
赵光义笑吟吟地道“杨卿勿须惊慌,有朕为你主持公道,李光睿何足道哉?讨逆诏书,朕马上书就,这箭矢,朕送你二十万枝。至于粮米么,如今军前粮米,朕也任你取用。”
“多谢圣上……”杨浩饱含真诚,放声一呼,赵光义赶紧把话风一转,又道“李光睿久据西北,财雄势厚,爱卿兵力有限,根基浅薄,朕如何放心得下,所以这朝廷大军,还是要的,爱卿所部多是骑卒,可先行赶回银州,朕以潘美为帅,统十万大军,自后徐行,可为杨卿后盾。”
“这个……”
赵光义目光一冷,凝声道“嗯?”
杨浩把牙一咬,硬着头皮顿道“臣……遵旨。”
赵光义见他就范,不禁暗自冷笑,他立即回到御讨逆诏书,左手边放着《平晋赋》,右手边放着《讨逆诏》,晋阳城已经平定,西北眼看就要到手,一时间当真是意气风。
赵光义将《讨逆诏》加盖了玉奎交予杨浩,然后立即命令军器库使去调拨箭矢,又令掌书记去点拨粮草付杨浩军营,同时又命潘美为西征讨逆大元帅,持节绒,节制西北诸藩。李汉琼部、崔彦进部、郭进部随营听令共赴银州,随即又下令命河北道刺史兼河北西路采访使王继恩筹措粮秣供应西征大军所需。
众将不知赵光义在慕容求醉等幕僚的策划下,早就定下了一石二鸟之计,如今见他仓促之间调兵遣将、安排军需,竟是胸有成竹,颇具章法,不禁暗暗钦佩“官家虽未必及得先帝东征西杀的一世武功,可是也算难得的一位帅才了!”
折御勋和杨崇刮见此情形,慌忙起身亦向赵光义辞行,理由不外乎是李光睿与他们一向不合,如今他们后方空虚,李光睿统率大军而来,难保不会对麟府两州不利,所以请求马上返回西北驻地。”
赵光义早知他们与杨浩义结金兰,只当他们是寻个借口去为杨浩助战,他知道论兵力李羌睿部在西北最为雄厚,一个杨浩恐怕吃不下他,加上折杨两藩,才有利于达到两虎相争的效果,于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
待得三藩慌慌张张退出行营,潘美、李汉琼等几位奉诏的将领也匆忙回营准备,赵光义兴致不减,与其余诸将仍然杯筹交错,又饮了三巡酒,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酒席,返回自己的寝帐。
回到寝帐之后,赵光义捧着一杯铲茶,却犯起了核计天从人愿,汉国才刚刚平定,一统西北的机会就到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定计划展,实在完美。
在赵光义心中,如果一定要他在李光睿和杨浩之间做一个选择,他更愿意选择李光睿,李光睿再如何件傲不驯,但是他的一举一动赵光义觉得自己是看得透的,而杨浩……这个人太捉磨不定了,这样的人最是危险,任何一个至高无上的掌权者都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属下。
然而如果有一个机会,能把李光睿和杨浩这两头猛虎一起除掉,把西北完全纳入他的统治之下,这无疑是一个完美中的完美结局。西北,那里不仅仅是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和十多夹秋之族,那里还走出产良马的地方,宋国直到现在还没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养马之地,如果把西北掌握在手中……
而这见机行事之人,想办法促成李光睿和杨浩两大势力集团始终在力量均衡的状态下互相搏杀之人,当杨浩这个奉诏讨逆者成为惨胜方的时候,能及时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罪名,让自己可以名正言的顺势铲除的人,不是潘美这样的武将能够胜任的,这个人必须要有智慧、要懂权谋,要能操控局面、制造局面,要狡诈如狐、阴险如蛇……
本来,这个人选在御驾亲征汉国的时候他就已经选定了,这个人就是慕容求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慕容求醉居然和赵德昭一起遇刺身亡了,一时之间到那里去找这样一个能完全领悟自己的意图、又能智计百出、操控全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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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把李光睿兵至银州城下的消息对杨继业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杨将军,我要马上赶回去为银州解围,明日一早就得拔营起寨。”
杨继业盯着杨浩的眼神,问道“主公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做的。”
杨浩笑了笑,轻拍他的肩膀,缓声道“我会留下些人,把杨将军和夫人,还有杀熊岭上的弟兄都接出来妥善安置,等你们养好了伤再说,你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长途跋涉,何况还是快马行军呢。这一次,你是没有机会大显身手了,不逝……你放心吧,这样的机会,以后一定不会少了的。”
杨继业沉思片刻,很笃定地道“夏州李光睿是西北第一强藩,虽然我没有和他的人交过手,可是也能揣测出他大致的实力,若是在草原上摆开阵势正面冲突,主公绝非他的对手,如果与麟府两州朕手,三藩合于一处,再加上党项七氏,兵力上主公可以占优,但是一旦交战的话,胜算仍然有限,因为主公这边,就像赵光义攻打晋阳城的各路军队,看起来兵强马壮,实在各有所属,难以如臂使指。当然,这是排除了伐谋和主将指挥能力之外的对比。”
他顿了一顿,面色忽现忧郁“不过攻打城池的话,强弱就不能这么简单地区分了。如果主公果真把银州城按照属下之前的布署重新修缮布置了起来,属下可以确定,银州城内就算只有一万老弱残兵,也能绮仗坚城高墙,和十万大军抗衡至少一个月。如果由我来指挥,城中粮米又不匿乏的话,抵抗一年也不是问题。然而……上一次与主公对战,银州城却是仅仅半个月就告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