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作者:月关



    杨浩摇了摇头,沉就有顷,说道:“不,对辽国,只能提出完全平等的条件,不能以牺牲主权换取任何帮助,哪怕是微小的让步,这关系到一一一一一r”

    他顿了顿,霍地抬头,沉声道:“就按杨将军所说的计策办「马上加固夏州城防,会见各部首领,提前做好种种应变部署,然后杨将军率横山诸军执行撤退,布局完成后,立即展开内外两线作战,直至反攻条件成熟!”

    他站起身,又道:“夏州是定难五州的中心,却不是河西的中心,朕如今拥有整个河西,夏州已不适宜做我夏母之都,朕早有意立兴州为国都。兴州西御玉门,南控萧关,北制贺兰,东挟黄河,周围顺静怀定四州拱卫,北有哕保大陷谷,西为腾格里沙漠、东为毛乌素沙漠,南有青铜峡,易守难攻,虎踞龙蟠,又因倚托贺兰山和黄河,环境气候适宜,不远处的摊粮城乃是河西的粮米之乡,最且定为都城。因此,朕欲定都兴州,丁大人马上着手准备,先将朕和夏州重要人物的家眷以及我夏州财富尽数搬迁兴州。”

    杨浩要把妻妾子女全部迁往兴州,那就是要接受杨继业的计划,自己留在夏州行险一搏了。见他计议已定,丁承宗不再反驳,只是神色凝重地答应下来。杨浩又从战略戍术两方面与众将边磋商边敲定,待所有安排明确下来,便道:“横山诸将立刻返回,待朕这里布局完成,便立即开始执行撤退!”

    众将轰然称喏,立即散去,丁承宗和种放并肩出了大厅,看看众文武已匆匆散开,丁承宗摆了摆手,推着他的那个侍卫立即止步,轻轻退了下去。丁承宗扭头道:“种大人,我总觉得……官家似乎另有算计。种放笑道:“帝王心思,还是莫要胡乱揣测的好。”

    丁承宗一笑,说道:“不是猜测官家的心思,而是我们辅佐人君,总要务求做到尽善尽美嘛。我的意思是说,官家对辽国的态度……有问题。”“哦?”种放走过来,推起他的轮椅,一边走一边问道:“丁大人有何见解?”

    丁承宗沉吟着道:“昔日官家图谋银州时,与辽人曾并肩作战,虽说当时是各取所需,辽人欲谋庆王,官家欲谋银川,可是辽人擒了庆王便就此离去,没有趁机进城大索财富,与辽人一向的作派迥然不同,可见……官家与辽人还是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如今官家自立称帝,河西独立一方,这对辽人来说,是对他们大有助益博事情,其实官家不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管走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因为往昔的交情,只要再做些让步,要得到辽国相助并不困难。叫人想不通的是,官家对借助辽国之力似乎全无诚意。

    不管是我夏国目前的实力,还是眼下的窘境,辽国的帮助都是十分重要的。可官家在国书中所提的条件仅仅是在一些货物交易上予以优惠,辽国如此庞大,这些许利益好处,岂能看在它的眼中?官家就是不肯再让半步,你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种放也猜不透杨浩为什么对这个唯一肯给予夏国帮助,也有实力给予夏国帮助的大国竟然采取这样的态度,思来想去,他只能苦笑道:“或许,管家昔日在宋国的控制之下举步维艰,深以此为戒,故而不想再被一个强国控制过深吧。”

    丁承宗慢慢摇头,他很了解以前的杨浩,能借势时,杨浩决不会犹豫,尤其是在这样因难的时刻,他如何不肯侍势,一定是有更多的考虑,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可是……这明明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这好处……在哪儿呢?

    丁承宗百思不得其解,他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兄弟现在的想法了。

    待得众文武纷纷领旨退下,杨浩站在厅中蹙眉思索片刻,扬声唤道:“暗夜!”

    一个灰衣人应声闪入,躬身颌命,杨浩吩咐道:“立即通知巴蜀那边,停止对义军的粮草供应,告诉小六儿,‘祭灶节,那天,攻打成都夺粮,声势越大越好。

    那灰衣人答应一声,返身便走,杨浩喃喃自语道:“谁说皇帝不差饿兵?该饿,就得饿着。”

    他负起双手踱了几步,又想:“杨继业这个计策虽然行险,却比我硬抗硬顶的想法更能减小损耗,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该冒险时还得冒险吧蜀砰-边可让小六配合一下,汴梁那边,要不要……”

    仔细想想,他又摇了摇头:“不行,汴梁那步伏棋,现在不能动,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啊……”

    $$$$$$$$$$$$$$$$$$$$$$$$$

    汴梁,东十字大街有一家酒肆,叫丁美人酒坊,店主就叫丁美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手下有一个小伙计。这家店店面不大,但是在东十字大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小妇人能单独开得起这样一家店面,家境也算是蛮殷实了。

    这店不卖菜食,就只是单纯的沽酒,在这闹市区生意品种如此单调,生意大多不好,不过这当垆卖酒的妇人眉色姣好如望远山,脸蛋妩媚常若芙蓉,肌肤臬滑羊脂美玉,身段婀娜娉婷多姿,是个秀色可餐的佳人。那酒坊卖的酒品质也好,绝不掺水,也从不卖放久了的酸酒,便有许多酒客上门照应。

    东京城里泼皮混混多,好酒的食客中好色之徒自然也多,不是说……酒为色之媒么。丁美人酒坊刚刚开张的时候,东十字大街上的泼皮头子熊开山见了人家,口涎马上就流了一地,当即就宣布这美人儿是他的禁脔了,可他只调戏了这美人儿一番,还没来得及动手动脚呢,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禁军壮汉吊起来暴打了一通。

    等那些军汉打累了抬腿走人,他的泼皮兄弟们才壮起胆子过去放他下来,当时熊老大舌头抻出来好长,肿得有三寸厚,也不知道那几个军汉用的什么拔舌之刑,舌头虽未拔了去,从此却变成大舌头了,更糟糕的是他两条腿都被打瘸了。

    一开始他昔日的兄弟还敬他三分,时日久了便没人理会他了,东十字大街的新老大朱壮薯嫌他这原来的老大哥在这儿碍眼,也怕他给自己招灾引祸,于是这往日里踢寡妇门、刨绝户坟,无恶不做无所不为的东十字大街头把金交椅的熊老大就只能捧着个破碗到枣家子巷守着单雄信墓讨饭吃了。再后来,常常有今年轻英俊的将军来访,时日久了,大家便晓得这个将军必是她的相好儿,如此一来,更没人敢来闹事了……

    此时,东京城里正下着大雪,大雪弥漫,飘飘洒洒,眼见雪厚盈尺,沽酒的客人稀少,那丁美人儿便吩咐道:“小明,雪下得这么大,没什么客人登门的,把门板安上,你先回了吧。”

    那小伙计一听掌柜的提酋打烊,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去安门板,刚妥了两扇,外边一个身着禁军将服的人踏着碎玉飞琼健步而来,进了门一边拂着肩上雪花,一边笑道:“怎么,晓得我要来,这便打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