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气:“要是真有追兵,我保证能在所有人都没发觉的时候提早发警报。这样,总可以留下我的背包了吧?”

    “这怎可能做到?”

    我在包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胭脂盒。随手一拉,胭脂盒变长,成了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我一边说一边看望远镜:“我就能做到。只要用这个东西往四周瞧一瞧,就能看到裸眼难以看到的——”

    望远镜转了半圈,突然定住了。地平线上正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而来,队伍中飘着一面黄色旗帜。

    我放下望远镜问:“旗子上有一只大象,象背上有两支长矛,这是什么标记?”

    “那是温宿国的旗子。”

    不会吧,还是追来了。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温宿国王死活不肯放过这对佛门母子。我叹了口气,苦着脸将还没吃完的半个馕塞进袖袋:“我们来不及吃午饭了。”

    大家慌不择路,以最快的速度驾着骆驼在沙丘上飞奔。跑了好一阵,大腿内侧实在太疼了。看看周围的人,也是一样苦不堪言。我以望远镜朝后看,松了一口气,告诉丘莫若吉波可以歇歇了。

    自从用上了我的望远镜,跑路就有了明确目标,总能在敌人快要接近我们之前快速溜掉。只是偶尔时机很不巧。比如大家已经在扎营做饭了,只要我喊一声“快跑”,就得手忙脚乱地收拾跑路。一路上因此丢了不少炊具碗叉。

    自那以后,昆沙倒是对我和颜悦色了许多,有时候会主动提出帮我背包。我哪敢麻烦他,可他却很坚持,我也只得由着他。只是,他帮我背包似乎另有用意。有一次在歇息时,我看到追兵迫近,急忙通知大家。所有人都在收拾行李,唯独昆沙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去方便了,不想他出现时一脸慌张,还不小心把我的背包掉在地上。那“哐当”一声砸得我心疼不已,急忙打开背包,发现我收集的瓶瓶罐罐不少都摔碎了,真真是欲哭无泪。

    将背包重新锁上时,我发现背包上有一些细小的划痕,像是被利器划过。我顿时警觉起来。我这看似古代包裹的背包可不是普通材料制成,古代的刀具钢质不佳,再锐利也难以割开现代高科技材料。拉链与锁扣的开合设计得非常巧妙,一个古人绝难自己琢磨出来。所以我能放心将包交给昆沙背。可现在看来,昆沙对我,或者对我的背包起了疑心。

    丘莫若吉波已经上了骆驼,对我喊:“艾晴,赶紧走吧。”

    我答应一声,将背包锁上,本想自己背,经过昆沙时又顿住脚步,笑眯眯地将背包递给他:“昆沙大哥,还是你继续帮我吧。”

    昆沙本想反驳,却是忍气吞声接过包,将那一堆破碎的瓶瓶罐罐背上身。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活该,谁让他把我的宝贝摔碎了。

    这样疲于奔命地连跑了几天,眼前不再是广袤的戈壁沙漠。一列列高大的峡谷形态各异,覆盖着极少的植被,在太阳照耀下呈现出荒芜的褐红色。我们已经行进在崎岖蜿蜒又壮观的天山大峡谷。丘莫若吉波告诉我,进入这片峡谷,就到龟兹境内了。

    我大喜:“太好了,正愁这种曲曲绕绕的地形,望远镜派不上用场呢。”

    他由衷赞叹:“你那胭脂盒原来叫做望远镜。中原人真是技艺精妙,这样巧妙的工具在西域闻所未闻。”

    我笑着打哈哈,转移话题:“还好啦还好啦。哎你说,温宿国王应该不敢冒险进入龟兹国境了吧?”

    丘莫若吉波刚要回答,昆沙催着骆驼追上我们,将背包递给我,语带嫌弃:“艾晴姑娘,还是你自己背到龟兹吧。”

    我憋笑,他终于受不了啦。我没接背包,让他再扛一会儿,明知故问:“昆沙大哥,你是不是嫌太沉了?”

    昆沙不语,但放下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他的不高兴。

    丘莫若吉波吃力地接过我的背包,打圆场:“里面不过装了些不是很要紧的东西,不如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后再回来拿。”

    我打了个响指,对他翘起大拇指。真是好主意!我总不能带着一堆碎片到处跑。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山脊上有个小山洞,我对丘莫若吉波示意:“你跟我来。”

    那山洞很浅,只走了五六米就到尽头了。我四下观察,选定一个位置,用折叠铲挖了个颇深的坑。将背包里各色古代物件取出,一件件放入坑中,一边放一边心疼地叹气。

    丘莫若吉波站在旁边奇怪地看着我,此刻,好奇宝宝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些东西本就不值几个钱,又都碎了,你随便放哪里都行,何必化这么大力气挖坑呢?”

    我边埋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两千年后就会很值钱。可惜碎了,复原后价值也会差许多。”

    “两千年?两千年后你连尸骨都找不到了,还能见得到这些东西?”

    我没回答,神秘地笑了笑。背包里还剩下那件我偶然中捡到的丝绸经卷。丝绸之类的织物最不经放,极易腐烂,还是随身带着吧。

    将土填回,尽量让地面恢复原样,我一边做记号,一边数步子。从洞口到坑口是十步,上方有个突起的尖牙状石头。站在山洞口,我仔细观察地貌,由西向东进入峡谷,有两个对峙的山峰。唉,要是有GPS定位就好了,如今只能靠脑子硬记。

    正要往山下走,身旁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我回头:“怎么啦?”

    随后我跟他一样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