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季篁——”他们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宝蓝色T恤的矮胖子,双耳肥大,面色红润,“这位就是刚才的‘庚已编’老师吗?”
“是何老师,何彩虹。”季篁说,“介绍一下,这位是E大文学院的冯剑东教授,叙事学专家。”
大家握了手。
冯剑东道:“何彩虹——这名字很熟啊。嗯,想起来了,去年你在学报上发过两篇论文,讲民国女作家的,对不对?后来被人大资料全文引用过?”
彩虹点头。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F大是什么地方,何彩虹有何后台?若不是凭着那两篇吐血改了几十稿的论文,她何以能够击败群雄得以留校?
“季篁很喜欢你的论文啊,有次开会还特意跟我提过呢。”冯剑东继续说。
“是吗?”彩虹保持微笑,“什么时候提过?”
“去年吧。那时你应当还没毕业,对吗?季篁?”
原来……如此。
“咳咳,”季篁举了举自已的杯子,转移目标,“两位不介意地话,我去加点水。对了,何老师,监考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彩虹一溜烟地跟着季篁走到门外,慢慢向教学楼走去。
“那位冯教授,你们很熟吗?”她问。
“对,他是我师兄的学生。你知道,我的导师带的学生不多,我师兄比关烨还大好多岁呢。”他说。
“季篁……”彩虹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喜欢那篇论文?”
“对,很喜欢。”
“是哪篇?我一共写了两篇。”
“两篇都喜欢。”
“在……认识我之前?”她追问。
“不可以吗?” 他说,“君子以文会友。”
“那你为什么说我写的东西是垃圾?”
“好吧,告诉我,那两篇论文你改了多少遍?”
“几十遍吧……”
“这篇呢?”
“这不是等着你帮我改吗?”
“多改几遍就变成好论文了。对不对?”
“季篁,我觉得你这人特诡异。”
“为什么?”
“你要是特仰慕我就明说呗,我又不是不能接受你的赞美。”
“……”季篁闭嘴。
教室到了。
彩虹殷勤地干起了助教的活儿,排座位、发试卷、一排一排地检查学生是否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考试宣布开始,阶梯教室顿时传来沙沙的运笔声。
她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顺手看了看试卷。季篁的考题不多,只有三道,却非常不好答。相信任何一个学生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现成的答案。
这正是彩虹所喜欢的考法,给改卷子的人留下了很大的余地。她知道所有的学生都会绞尽脑汁把试卷写得满满的,可究竟答出了多少,谁也没把握。换句话说,难的试题会让学生们感觉考得很差,因此对分数的期待就低,给他一个正常甚至低一点的分数都不会怨你。
可是,季篁哥哥,你就不怕学生的评语么。
她喝了一口水,眯起眼睛打量坐在讲台前的季篁。他并没有认真地监考,而是在读手里的一本书。有时会瞄一眼学生,不过大家不怎么敢作弊,因为彩虹就站在最后一排。
快结束的时候,季篁走到彩虹面前,递给她一张纸:“何老师,你坐着也没事干,不如我给你出一道题吧。”
“……”彩虹瞪圆了眼睛,心想,季兄弟,你搞什么鬼啊。
季篁严肃地说:“就一道题,不难,多项选择。”
“哦?”
他走了,继续到前排监考。
彩虹打开试卷,上面真的只有一道题,手写的。
“何彩虹,你喜欢季篁不?(请在正确的答案下打勾)”
“A 喜欢;B 喜欢。”
彩虹写下答案,铃声响了。
她坐在后面,看着季篁收卷子。一个一个地收,一直收到她的面前。
“何老师,交卷吧。”
“给。”她很大方地将试卷递给他。
阅毕,季篁默然而笑。
“哇,季老师,你笑了。”彩虹支颐,眨眨眼,作花仙子状。
何止是笑,季篁的样子有点窘,有点不好意思。
“嗯,答得不错……其实……一个勾就够了。” 然后,他拍了拍她的脑勺,说:“走,去餐厅,我请你吃饭。”
在路上彩虹说:“不用去餐厅了,吃食堂就好。这一周是卫生大检查,食堂的菜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