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夏丰的怀疑是不是很荒谬?”
“我看他就是个心理不平衡,等他找到个高新工作,瞧着吧,立马就心态平和,再也不给你找歪了。”看着韩清脸上的两个黑眼圈,彩虹心疼了,“你也别太拼命了。这秦渭也真是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让你加班呢?真是资本家!”
“别这么说,他挺好的。这人吧特别龟毛,干起事来所有的细节都较真。可你相信不,他看上去轻飘飘神秘秘像个典型的富二代,其实却是地道的工作狂。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六点就到办公室,忙起来能一直干到半夜,别的人全都累趴下了,他还神采奕奕,好像看了一场电影回来。这种敬业精神想不佩服都不行,要不怎么挣大钱呢!活真是人家一点一滴干出来的。”
“人家是单身汉没牵挂好不啦!”
“他很重用我,原先只是让我干点秘书之类得活儿,现在连财务上的事也让我插手。还说明年会送我去国外培训,回来做部门主管。”
“哦!那岂不意味着要给你涨工资?”韩清一提到秦渭,脸上就笑开了花,彩虹也只好跟着乐。
“钱是小事,主要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有潜力,也很有管理头脑,没准再他这儿多学学,过几年我自己开个公司单干......” 她越说越得意,信心十足,摇头晃脑。
“哇塞!你惊到我了。真想不到你的人生会欧这样精彩的转折!”彩虹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快点发家致富吧,夏丰实在不想工作就让他提前退休吧,想干啥干啥,只为爱好,不为挣钱,多好啊。”
“就是啊!”韩清附耳过去说,“我劝过夏丰,他不是一直想当文学青年吗?他不是爱写诗吗?等我有了钱,他不用工作,可以当个专业诗人,没人给他出诗集,我给他出,做的漂漂亮亮的,让他和李白、杜甫一样名垂千古。”
“那不行,不是说了吗——‘诗穷而后工’——你们不穷他就工不了了啊。”
“穷的时候也没见他工啊。”
两人一面切菜,一面笑作一团。
吃过晚饭,韩清开车送彩虹回家,半路上彩虹说:“要不我还是找找东霖,托他给夏丰弄个工资高点的活儿干干?”
“还用你找吗?我们公司现在就有空缺,不在总部,在二级部门。跟他说让他去,他死活补齐,说不能当我的夏季,就算他去,我也不敢保证秦渭会要他。秦渭这人吧,在商言商绝不讲情面。昨天他还当着我的面裁了两个部门经理呢。你说夏丰这脾气,就算进了公司也干不久啊。”
“那怎么办?他现在这种样子你受得了?你看他吃饭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好像连自己的筷子都恨似的。”
沉默片刻,韩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前两天我们又吵了一顿。这回多多不乐意了,生气地咬了他一口,这当爹的也真狠心,一脚踢过去,现在孩子的背还是青的。”
她的声音忽然发起抖来,“我好害怕,晚上一回家,他都不怎么理我,上床也是背着我睡,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彩虹忍不住说:“韩清,你现在跟他住不安全啊,要不你让多多来我家住几天?然后你挑个日子好好地和夏丰谈一谈?”
“不谈了,我们谈的还少吗?谈着谈着就吵起来了,而且动不动就出手打人。”韩清用力捏了捏方向盘,“打得连我都恨自己!为什么我在他面前就没有一点脾气了呢!彩虹......不瞒你说没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和他分手,我们实在过不下去了。”
彩虹偏过头看她,“分手?你是指——”
“离婚。”韩清专注地看着前方,“我已经找过律师咨询过了,也起草了协议书。如果他再碰多多一下,我坚决离婚。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能叫母亲吗?”
瞬时间,空气仿佛被压缩了一般令人室息。
韩清的侧影在彩虹的视野周围凝固渐渐变得坚硬。她觉得韩清的变化在情理之中,却又显得不可思议。
“离婚的事,你跟他提过吗?”
“提过,没办法跟他好好说,他一听就跟发了疯似的。那天我带着一身伤去上班,被老板发现了,说我有家暴要报警,我死活拉住了他。回到家,夏丰又跟我道歉,痛哭流涕下跪检讨,又搂住多多不放。”韩清叹了一口气,“我的心又软了,就这么反复折腾了好几次。我自己苦不堪言,猴子也跟着遭罪!我真是不争气,就算到了现在,还一直对他抱有希望......”
“韩清,他已经不只一次这样对你了,”彩虹说,,“我觉得他改不来,没准越闹越出格,你得速战速决。”
韩清回头一笑,“瞧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最热心的电灯泡是你,现在叫停车刹车的也是你。跟你说哦,就算是离婚,也要离得文明,离得浪漫,这才不枉当初我们相好的情谊。所以我悄悄地报名参加了一个旅游团,把夏丰也捎上了,新马泰十日游,五星酒店,泰式按摩,人妖表演,水上清真诗......写了你的地址帮我收一下。他肯不肯跟我走是一回事,我心意在这里。只等这阵子忙完,就和他出去散心,顺便把离婚的事儿好好地谈一谈。不搞革命,不搞打砸抢,和平外交,非暴力解放。毕竟也是好几年的夫妻,还有一个孩子,还是好说好散吧。”
“佩服你的气量,给人揍成这样还能浪漫。”彩虹哭笑不得,“小心夏丰听了生气,直接把你扔海里了!”
“到这份上我也豁出去乐,一切为了多多的抚养权,”韩清淡淡地说,“他肯定下死力跟我抢,而窝离婚就是为了多多——所以志在必得。”
第三十七章
回到家,为了韩清的事儿,彩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来替她委屈,二来又想不通。她至今记得当初他们相恋的时光,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真是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可惜出了校门,禁不起现实的一记敲打,美好的婚姻就这么破灭了。
“所以说嘛,凤凰男不能嫁,除非你想当韩清第二。”李明珠趁机敲打。每当遇到这种言论,她也懒得跟妈妈斗嘴,“离就离吧。我也不劝了。再劝说不定韩清都被他打成残疾了。”
“就是啊!这些乡下来的小子,别看他们嘴甜知道讨好人,其实骨子里特别重男轻女。特别是夏丰,小时候就是在大人的暴力下长大,自然而然地认为暴力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你若嫁给这种人,低眉顺眼也就罢了,稍有反抗,那就等着挨拳头吧。”
听到这里,彩虹又不耐烦了,“妈,您又来了,这是歧视!农村也有好孩子,城市也有坏孩子,概率是一样。”
“一样个屁,这就是现实。你若嫁给季篁早晚也是这样,看你不鼻青脸肿地哭回来。”
“季篁不是这样的人。”
“他怎么不是?”
“好啦,不吵了,我们不提季篁。”和何大路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姿势。
过了一周,又是个周三,彩虹下午突然接到韩清的电话,“彩虹,能不能麻烦你接下多多?我这里有个要紧的合同,乙方突然要求见面修改条款,约好下午五点半来公司,正是多多放学时间,我实在抽不了身……”
彩虹正巧没课,坐在家里写论文,连忙说:“没问题,我去接,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