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老骑士笑道,“我们明明已经动手砍了你们的人,你们就算不敢拼命,也该赶紧冲出去。居然还自报身份,盼望着是个误会……”
说道这里,四周的骑士们都笑了起来。黑甲骑士扭头看去,只见罗伊已经被放开,正在众人的簇拥下悠然地看着自己。
“就你们这种胆色的蠢货……”老骑士轻轻拍了拍黑甲骑士的脸,冷笑道,“到哪儿也是被人玩死的命。原本我还以为拿下你们要费点事,伤伤两个人呢,没想到你们这么给机会,那我当然就不客气了。”
“卑鄙!”黑甲骑士一张脸因为羞愤而涨的通红,怒视着老骑士道,“靠这种手段取胜,你也算是骑士吗?”
“老子是不是骑士,轮不到你来评判,”老骑士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动气,淡淡地向抓住黑甲骑士的部下一摆手道,“好好审,让他都吐干净!”
老骑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罗伊。
看着他的背影,一名骑士轻声在黑甲骑士的耳边道:“知道他老人家是谁吗?”
“谁?”黑甲骑士脱口问道。
从刚才开始,他就搜肠刮肚的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边军中的大光明骑士,试图把人给对上号。可怎么想,也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来。
“他就是戈尔德?珀西。”
这个声音,在黑甲骑士的耳边如石破天惊。他呆呆地扭头看着身旁一脸戏谑的骑士,不敢置信地问道:“第一军团,万人屠夫,血狐珀西?他不是已经……”
“已经怎么?废了?死了?”那骑士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向一边,“他纵横边境的时候,杀人过万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居然敢评判他老人家。你自己想清楚,是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还是我请他老人家亲自来……”
一阵悉瑟声,黑甲骑士连同两名被俘的公正骑士,全都被如狼似虎的骑士们拖进了灌木丛,片刻之后,就响起一声声惨叫。
“少爷,”珀西走到罗伊面前,微笑着道,“刚才你那几下可让大家伙看直了眼。魔法师我见得多了。可能像你这样释放魔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果个个法师都像你这样,只怕就没我们吃饭的地方了……”
“老珀西,”一旁的德巴塔笑着,粗声道,“你的迷魂汤找别人灌去,少爷可不吃你这一套!”
“我吃。”罗伊飞快地道。
听到罗伊的话,四周众人一阵轰笑。
这些骑士,自然就是卡列尼奇召集而来的荣养营骑士了。他们都是在收到了卡列尼奇的信之后,从各地匆匆赶来的。
距离最近的就在卢利安,直接骑马飞奔而来。而距离最远的,远在帝国北疆,是动用关系又花了好大一笔钱,才搭乘空魔船飞来的。而这只是赶到卢利安的第一批荣养营骑士,还有许多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当初卡列尼奇给罗伊提出招募荣养营骑士的建议的时候,罗伊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赶来。更想不到,会有如此众多的中阶和高阶骑士。在他看来,有那么一二十个武装骑士勇敢骑士,就已经是身为平民的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大助力了。
因此,当一夜会议过后,他被留下来的卡列尼奇悄悄带到距离这片树林里的废弃哨塔,看见这些骑士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当时罗伊连一个问题也没有问,立刻就开始了治疗。
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骑士的尊敬。
说实话,这些荣养营的骑士们之所以赶到卢利安来,一是因为和卡列尼奇的交情,二是因为卡列尼奇信中所说的话,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心头没有任何的疑虑。
古往今来,从来没人听说过失去的斗气天赋还能够被治疗。这种事情,就像点石成金长生不老一般,只是一种无稽的幻想。若是别人这样说,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口唾沫吐到那骗子的脸上!
可偏偏,这话是卡列尼奇说的。
而以他们对卡列尼奇的了解,哪怕这个人再怎么变,也永远不会做一个欺骗和他有过命交情的袍泽的骗子!
他们相信卡列尼奇,又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心情已经相当矛盾。而更让他们忐忑不安的是,如果这是真的,自己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没有人能明白一个骄傲的骑士失去斗气的痛苦,也没有人明白这些曾经的战士失去斗气之后所遭受的屈辱。
他们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强者,可一夜之间,他们却从云端跌落深渊,变成连一个人人可欺的弱者。他们曾经鲜衣怒马风光无限,被美丽的女人倾慕,被贵族奉为上宾,被上官器重。可一夜之间,他们就如同垃圾一般,被扫进了荣养营,如同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混吃等死。
几乎每一个失去斗气的骑士,都有着同样痛苦的经历。一些人被心爱的未婚妻抛弃,一些人被过往的仇家凌辱,一些人在街头被地痞流氓揍得半死,甚至还有一些人和卡列尼奇一样,因为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而眼睁睁地看着家破人亡。
虽然在荣养营,他们衣食无忧,可他们失去的却是骄傲和尊严。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因此,对每一个失去斗气的骑士来说,重新恢复斗气,都和重新捡回一条命没有区别。甚至可是说,这比生命更加宝贵!
如此宝贵的东西,难道人家就那么痛快的给自己?
没有一个人相信。就算是最乐观的人,也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
可当他们被卡列尼奇安置在那个废弃的哨塔,等候一天,见到这个一脸憨厚的黑发少年的时候,他们却什么也没有付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卡列尼奇信得过的人。而卡列尼奇,是罗伊的追随者。
那座废弃哨塔,成为了三十二位骑士的新生之地。在那里,他们品尝了比死还痛苦的滋味,然后,重新活了过来。
第一个恢复斗气的骑士,流着泪,看着自己身上旋转的战环整整一个祷时,然后单腿跪在罗伊的面前,宣誓效忠。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向一个甚至还没有骑士身份的平民少年宣誓效忠有什么委屈。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仅仅是因为感激。
用珀西私下里和骑士们聊天时的话来说,罗伊是他所见过的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中,唯一一个能赢得他的尊敬,最让他心折,也最让他无法估量前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