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残忍得自以为有创意而已。
那种神秘的、接近伊甸园系统的芯片绝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他们背后是谁?要干什么?
这时,实验室二层一个闸门打开,无数身上贴着标牌的“实验品”冲了出来,个个都如同“斗兽场”上那两个肉搏的男人,他们像一伙赤/膊的巨人,个个双目赤红、毫无理智、杀气腾腾——而且刀枪不入!
独眼鹰刚说过,当代战争已经不需要人类互相挠脸肉搏了,转眼就被打了脸。
整个空间站瘫痪,机械产品集体罢工,两伙人摸着黑互相开火,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形怪物们一来,立刻有了碾压式的优势。白天目睹过那两个实验品是怎么用人肉挡子弹的八星系混混们对上这群怪物,还没动手,已经先肝颤。
方才翻脸翻得十分硬气的独眼鹰,逃起命来也不比谁慢,一见不妙,立刻领衔了一场夺路而逃,早早没了踪影,大混混们各自四散奔逃。
零零一面沉似水,在一片混乱中悄无声息地转身就走,早早盯住他的林静恒立刻跟了上去。
整个机甲站台由于停电,彻底关闭了,陆必行离着足有十米远就远程打开了他骗来的机甲,催促学生们:“先上去,上去什么都不要碰!”
怀特:“我的天……校长、陆老板,你这是魔法吗?”
机甲的远程控制系统是存在的,但是严格来说,只存在于非常高端、自带核心智能的机甲中,譬如湛卢和联盟军委的十大“名剑”,绝不该在这么个小玩意里。
陆必行没顾上理他,撬开机甲收发台的控制室,直接钻了进去,打算人工接管控制室的权限。
一道道加密锁被他飞快地蚕食鲸吞,不到三分钟,控制室“哔”一声轻响,地面震颤起来,整条机甲轨道银河似的亮了起来,巨大的钢铁怪物的动力系统开始预热。
学生们从舱门里探出头,拉拉队似的齐声喊:“校长!牛逼!”
噪音太大,校长没听见。
随即,拉拉队们的喊声变了调:“校长!小心!”
……校长依旧没听见。
主控室后面的一台机甲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冲着那渺小的人类举起了螳螂似的能量刀。
刀未至,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先到了,陆必行最外面的一件外套发出了焦糊味,滚烫的空气劈头盖脸而来,他会在能量刀逼近到十米之内被烧成一团焦炭!
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好像听见有人轻声说:“湛卢。”
湛卢?
随即,一声巨响,能量刀砍在了一个凭空而来的防护罩上,一个人突然出现,一把揪起陆必行的领子,拽着他从主控室跳了出去。
“顶着我的脸招摇撞骗,挺好用啊。”
第八星系之所以成为“荒漠”,有自然原因,也有历史原因。资源匮乏、交通不便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历史遗留问题,这事要从头讲,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在两百多年前的旧星历时代,联盟和星际海盗团打得正热闹——星际海盗团的成员也都是远古地球人的后裔,不是眼如网球的ET,人家一开始也不叫“星际海盗”这种一听就是反派的破名字,并且其中不止是一方势力。联盟政府控制了大部分星系政权之后,为了省事,把所有拒绝承认联盟的**组织统称为“星际海盗团”。
第八星系“离群索居”,相对抱团在一起的其他七大星系来说,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孤岛。当年为了对抗强大的联盟,一小撮一小撮的**势力被迫结盟,以第八星系为据点,遥遥对峙。新星历纪年伊始,第八星系曾被星际海盗团占据长达百年之久,直到新星历136年,才被时任联盟将领的将军陆信收复,重新建立起和其他七大星系的航道。
百年来,联盟在科学之光与人文之光这两大探照灯下光速发展,第八星系则在海盗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不断冲突内乱中颠沛流离,航道两头,渐渐拉开了难以弥补的鸿沟,双方差距之大,近乎于当代智人和远古黑猩猩。
陆信将军收复失地后,联盟曾派人来第八星系考察,发现这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毫无价值,于是在第八星系建立了“民主自治”政府——也就是把这帮黑猩猩放生大自然,让他们自己玩蛋去的意思。
联盟有重要场合,需要各大星系行政长官代表出席时,其他七大星系的行政长官都有自己的名牌,唯独第八星系的代表没有名字,名牌上就简单印了个“第八星系”。并不是联盟搞地域歧视,实在是因为这帮猩猩动辄内讧,行政长官及其政府基本都是一次性的,代表天天换人,换得大家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只好以“种族名”代称。
但凡有点办法的,都想方设法移民了,剩下的,都是被时代抛弃在荒漠中的可怜虫。
在第八星系,北京β星算是相当体面的了,这里是人口最多的一个星球,虽然也乱、也萧条,但还有一些苟延残喘的工业和星际航运线路在运营,能让人们凑合活着。
夜幕低垂,北京β星上,一辆慢吞吞的公共汽车拉着昏昏欲睡的乘客,沿路缓缓行驶。掉漆的车身上,“星河运输”四个字斑驳得只剩下“日可云车”。驾车的人工智能可能是个“人工智障”,损坏率已经达到95%以上,目前只剩下“超安全模式”一档能用,在夜色里龟速前行,每隔五分钟就要鸣笛一次。
两侧车窗没有一扇完整的——都是被夜车鸣笛声吵醒的沿途居民砸的。
车里八面透风、尘土飞扬,没有人维护。因为“星河运输”公司已经倒闭了两百年,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套停不下来的城市公交系统,每天半死不活地自动跑。
此时正值当地的严冬,由于行星公转规律,北京β星的冬天很漫长,按照统一的新星历计算,要绵亘三年之久,而城市恒温供暖系统却已经因为没钱停运了。凛冽的寒风侵入毫无防备的人类城邦,从车窗中穿堂而过,满车穷酸的乘客们裹紧自己不体面的外衣,像一窝把头埋进翅膀下的鹌鹑。
会使用这种免费公交的,大多是穷人中的穷人,其中还有不少流浪汉,个个脏得看不出男女老幼。幸亏车厢不密封,否则这帮乘客身上的味道就能凑个生化毒气弹。
“日可云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醉醺醺的女孩,脸让残妆糊得看不出年纪,她也不怕冷,夹克敞穿,露着奇形怪状的内衣,腰上还纹了个骷髅头——看模样,此人应该是个不太好惹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