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作者:凤歌



    陆渐见他一味逃遁,心知必是香毒未解,精神一振,当即大喝一声,只两纵,便上崖顶,眼见万归藏奔行在前,尚未去远,当下纵身赶上,显露极乐童子之象,拳脚纷出.万归藏躲闪不得,反掌抵挡,两人劲力一交,而万归藏拳劲及身,却不过将身一晃,随即无事。陆渐暗惊,大喝一声,翻脚踢出。万归藏一旋身,复又闪开,左手探出,勾住陆渐左腕,陆渐只觉一股奇劲利如钢锥,钻入足踝,直透经脉。陆渐急用内劲,腿势却不停止,万归藏未能全然化解腿劲,一晃身,纵身后掠,血气上冲,一张脸涨的通红.陆渐试出万归藏神通果然未复,又惊又喜,方要乘胜追击,不料拳劲方出,奇经八脉蓦地腾起一股酸软之意,拳到半途,竟然送不出去。陆渐一愣,定眼望去,但见万归藏满头大汗,目光炯炯,凝视自己。陆渐心中奇怪,举步掠上,万归藏双目一瞬不瞬,身子却是随他后退,陆渐大喝一声,方要出招,不料奇经八脉中酸软又生,这一招仍然不能发出.霎时间,陆渐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六虚毒?"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他拳劲再出,万归藏应势再退,陆渐奇经之中异感再生,这一拳又是半途而废.陆渐明白缘故,心道:我与他未曾交手,六虚毒竟会发作,难道说,这老贼竟能身在远处驾驭这股毒劲?他想得不错,无能胜香香如其名,天下间无论何种人物,一旦嗅到,均难免劫.万归藏一则机警,嗅入甚少,二则超凡入圣,神通奇绝,虽然嗅入毒香,竟未如谷神通一般当场软倒,绕是如此,毒香入体,仍是难当,万归藏不得已,分出大半神通于这奇香抗衡,此时于陆渐交手,一身神通只余三成仅能小御万物,拖延敌人.不料陆渐亦是当世高手,来去如电,全不被外物阻碍,万归藏无奈之下,唯有使出绝招.以自身精气引动“六虚毒”。“六虚毒”本是从他体内真气化来,与他一身“周流八劲”同气相求,能够互为感应,抑且大劲驭小劲,万归藏本身真气强于陆渐体内的“六虚毒”,以大驭小,扰得陆渐难以聚集真力。

    一时间,二人各有忌惮,遥相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陆渐空自着急,眼下却没半点法子抵御体内毒劲。这时谷缜爬上山崖,见这情形,明白几分,忍不住大声道:“陆渐,让他解了毒香,我们统统完蛋。”

    说话声中,展开猫王步,直奔万归藏。他师徒二人一旦反目,均是决绝,一心置对方于死地。万归藏见状,疾站身法,绕到一棵大树之后,谷缜飞身赶上,两人树前树后绕了一匝,忽地一根树枝骤然发芽,生出一根嫩枝,刷地一下缠住谷缜。谷缜几乎被绊倒,扯断树枝,定眼望去,陆渐与万归藏又斗在一起,此番被谷缜一岔,万归藏一时无法会聚精神,牵引陆渐体内毒劲。惟有凭借巧劲妙招,陆渐的疾攻。

    两人进退如风,拳来拳去,凶险紧凑,罕见罕闻,谷缜立在一旁,只有瞪眼观看的份儿,一根指头也插进不去。

    斗了二十来回合,忽听陆渐叫道:“着。”一个“大愚大拙之相”,奋力送出。万归藏抬臂一挡,身子摇晃,犹似被这一拳之力高高抛起,到了树林上方,一个翻身,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陆渐自觉这一拳开山断岳,不料打到万归藏身上,仍似落在空处,又见万归藏毫无受伤之态,当即赶上。此时谷缜亦奔过来,陆渐说出了心中所想,困惑道:“不知怎的,无论多少拳,都伤不了不他。”谷缜亦露忧色,叹道:“听说‘周流六虚功’在身,天下间任何外力内力均不能伤,我之前还当有人说笑,不料竟是真的。”陆渐惊道:“这么一来,岂不成了不死之身。”

    谷缜咬咬牙道:“无论怎的,抓到他再说。”两人钻图林中,追踪时许,陆渐忽觉奇经一跳,脉中毒劲蠢蠢欲动,陆渐心生警兆,不及转身,身后劲风早已压来,陆渐疾提真力,反身一拳,拳拳相接,万归藏掌力奇大,直往陆渐体内猛钻。陆渐忍不住大叫一声,翻身后掠,落在丈外,浑身气血翻腾,万归藏却借一拳之力,没入林中,一角青衫凌空一闪,倏尔不见。

    谷缜闻声赶来,眼见陆渐坐在地上,牙关咬破,一缕鲜血从口角流下。而万归藏消失之处,却是静荡荡,烟霭浮动,云雾之后,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气。忽听陆渐道:“谷缜,不知道怎的,方才一掌,他的内力忽然变强,我几乎抵挡不住。”谷缜微微变色,寻思:“陆渐伤不了老头子,老头子神通恢复却很惊人。再说他行事不择手段,一味藏身偷袭,不好对付。糟糕,这么一来,万归藏立于不败之地,我和陆渐留在这里,和等死毫无分别。”

    想到这里,拉住陆渐衣角,低声道:"走”。陆渐不解。谷缜却不作声,拉着他只是飞奔。陆渐沿途询问缘由,谷缜说了。陆渐大为发愁,说道:“可有杀死万归藏的法子么?”谷缜摇头道:“即便是有,你我也必然不知。”

    奔出数十里,陆渐脸色忽地一变,步子变缓,目透惊色,谷缜怪道:“怎么?”陆渐看他一眼,缓缓道:“他追上来了。”谷缜吃惊的向后望着,陆渐道:“你看不见的,我能感觉道,他离我越近,我的奇经八脉就越不对头。”谷缜忍不住询问缘故,陆渐便将“六虚毒”发作的情形说了。

    “遭了。”谷缜脸色发白,“同气相求,你的”六虚毒“和老头子体内真气遥相呼应,任你逃到哪里,他都能找道。”陆渐惊道:“那可如何是好。”谷缜叹道:“先逃再说,或许离的远了,气机呼应变弱,能够逃脱。”说罢二人相对苦笑,方才还是两人追杀归万藏,转眼功夫,竟已掉了个个儿。谷缜道:“无能胜香的效力将逝,若不乘机逃走,万归藏一旦回复神通,就是你我送命之时。”说到这里,二人加快步子,谷缜内力较弱,陆渐将他挟起,奋起力气,纵身狂奔。不多时,天色渐暗,红日沉西,星月渐明,陆渐忽地止步,脸色煞白,摇头道:“谷缜,逃不掉了,他来的好快。”谷缜脸色微变,沉默半响,忽道:“陆渐,我有一个计谋,或能出其不意,让老贼吃个大亏。”陆渐喜道:“什么法子。”谷缜道:“老头子身在远处,不能见人,仅凭六虚毒分别你我。况且他心中只是忌惮你,并不将我放在眼里。倘若你将六虚毒转入我的体内,万老贼势必将我当作是你,我在前面做饵,你则藏在暗处,待老头子来时,给他一下狠的,老头子来不及运功化解,必然受伤。”

    “那怎么成?”陆渐皱眉道,“谷岛王曾说过,六虚毒一旦传给他人,那人必死无疑。”谷缜摇头道:“无妨,你将解毒的法子给我,带得打败万归藏,我再传回给你不迟。”陆渐听的满心糊涂,谷神通当日仅说过六虚毒能够传出,并没说传出之后能否传回,陆渐尚未思索明白,谷缜依然催促起来,陆渐亦觉体内六虚毒如婴儿将生,在母腹躁动不安,分明是感应家具,万归藏必然香毒已解,正向这方飞奔而来。

    以谷缜之镇定,也是着急起来,急道:“陆渐,对手太强,不冒险无以取胜,再拖下去,你我一个活不了。就算你不想活命,难道就不为妈和戚将军作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