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附美笑得有些尴尬,就是陌生人看了也知这事另有隐情。
秦云薇心情不好,一时也没顾及那么多,心直口快地就问了出来:“四皇姐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没听说呢?”
秦云萝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一边周袭月又笑道:“是了!没怀孕哪里来的孩子呢?”她倒像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太后伸手按了按她的手,她马上闭了嘴,垂下头。
秦云萝抱着孩子的双手已在颤抖,却不敢瞪周袭月,只能眼眶红红地望着湖面,脸蹭着孩子的脸,一副倔强得不掉一滴泪的样子。
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双手往她脸上挥去,好似要将她推开,小小的头颅也往后仰,很显然是不让她抱。
大家冷眼看着,没有出声。秦云萝呆呆地看了孩子一会儿,果断地将孩子交给身后的婢女,然后默默地扶着画舫的栏杆,背对着大家。
太后看了一眼,收回眼:“聊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大家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大家便认认真真喝起茶来,太后边喝边问展容:“你说,像哀家这样老了的女人,还适合戴首饰吗?会不会太糟蹋了,看起来像丑人作怪?”
“太后哪里老了?”展容说,“你正是风韵十足的时候,天下间的首饰就是给你戴的!像民女这样的小孩子,戴着首饰才是糟蹋首饰呢!”
“你哄哀家。”
“才不是。”展容说,“我们都没长成器,戴上金银珠宝,大家一看,眼睛就全在金银珠宝上了,根本看不到我们的人,好似我们不存在!但太后就不一样了,您本身太美太好,首饰抢不掉你的光彩,完全是给你锦上添花的!金钗在您头上,与您的美貌和气质相映成辉,竟让人不知是金钗让太后美了几分,还是太后衬得金钗有了价值!”
太后听得哈哈大笑:“这小姑娘真会说话!你们展家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难怪生意那么好了……”
“民女说的是事实。”展容一脸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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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完湖,太后说散了,大家纷纷下船,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季凉若和秦云薇、清太妃走在最后,她对秦云薇道:“你送太妃回去吧,多说几句话没关系。我去看如姬和八公主,然后在宫门口和你碰头。”
秦云薇感激地点点头,待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才和母亲相偕离去。
季凉若抹了抹垂在肩头的步摇流苏,往隆福宫走去。
她先去看如姬和八公主,八公主下巴尖尖的,她看得心疼,问如姬:“听说她生病了?”
“你在哪里听说?没有的事!”如姬口上这么说,表情却告诉她有那么一回事。
季凉若顺着她眼神看向房外,门上有一道倩影,是东月站在那里等她。
“云蕊。”如姬叫八公主,“把你刚学会的曲子弹给表姐听好不好?”
“好!”秦云蕊粲然一笑,转身去隔壁房间,如姬拉着季凉若也跟进去。
秦云蕊走到矮桌边盘腿坐下,伸手拨弄琴弦,琴声悠悠传来。季凉若倾心听着,她偶尔会弹错一个音符,却无损这一刻的美好。
如姬压低声音:“凉若,我知你顾及我和云蕊,才会受制于人……”
“姨妈……”凉若望着她。
如姬按按她的手,让她听自己把话说完:“你这样不是法子。棋子是用完就丢的,你得找新的出路。姨妈相信你找得到,待你找到了,不用管姨妈,找个合适的时候把云蕊带走……周袭月尚且能去和你培养妯娌的感情,云蕊更能去和她的哥哥姐姐玩耍,这是很好的借口。”
季凉若明白了她的话,含泪点头:“我会将云蕊带走,也会将姨妈带走!”
“你们能平安就好,我无所谓的。”如姬摇头。
秦云蕊乱了好几个节拍,如姬忙道:“别弹了。”
她停下来,扭头看着她们,也是满脸泪痕。
季凉若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低声咕哝道:“小心被人看出来了……”
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三人才出去。如姬隔着门问:“什么事?”
“太后请王妃。”门外传来蕙心的声音。
三人低低抽了一口气,季凉若不舍地看着如姬和秦云蕊。
“去吧。”如姬看着她,松了她的手,“不用担心我。”
她点点头,对秦云蕊道:“好生照顾你娘。”然后擦着泪出去了。
走了挺远,她的眼泪还止不住,蕙心不忍地道:“王妃莫哭了,哭多了会把命哭薄的。”
季凉若一愣,抬头看着她。她似笑非笑地回了一眼,转身继续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季凉若心中存疑,眼泪止住了。走到太后跟前,太后见她眼眶红红地,问:“怎么哭了?”
“见亲人,总忍不住的。”她弱声道。
太后神色不大高兴,屏退了蕙心和东月等人,只留下她,她心中害怕起来。
“听说你最近有意隐瞒消息?”太后斜躺在凉榻上,半眯着眼问她。
季凉若心中一跳,知道东月告了她的状,头磕到地上:“太后明鉴,奴婢没有!”
“那你去了这么久都做了些什么?!”太后霍地坐起,“那么大个王府,就没点事发生吗?”
“方王妃——”
“方王妃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太后怒喝一声,“那坏事的骚蹄子,差点乱了哀家的棋!”
季凉若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别以为没人给哀家盯着你,你以后最好老实点!人生在世,谁不会有个病痛?哀家的孩子十二岁病死,后宫的美姬正当年华病死的也不少!你那体弱多病的表妹,要病死是容易得很!”
季凉若哭起来,眼泪一颗颗打在地板上,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手指重重地抠着地面,指缝间传来痛楚,感觉指甲好像要剥离手指而去……她心中想着那鲜血淋漓的画面,愈加沉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