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凉若大吼,泪水盈满眼眶,“我母亲叫‘如愿’,我姨妈叫‘如意’!我有一块刻着‘凉若清泉’的木佩!我来自桃城!你……你居然是我父亲?”
她不信!不信!
她差点跌倒在地,秦云遥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轮椅上。
李清泉本来激动又喜悦,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自嘲起来:“我不配做你父亲……不但抛下你们母女不管,还是一个劫过狱、杀过人、永远被朝廷通缉的犯人!”他手握成拳,手腕在铁锁里转动,鲜血汩汩流出……
“你……”季凉若想解释什么,又作罢,气怒地道,“你是不配!你先抛弃了娘和我,现在又来杀我丈夫,甚至还想杀我!你休想我认你、休想我叫你!当然……说不定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不会在乎这突然出现的——”
“女儿”两个字她说不出来,她牙齿打着颤,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我!”
说完,她甩开秦云遥的手,拔腿奔了出去。
“凉若!”秦云遥急叫,奈何坐在轮椅上,连转身都困难。他愤怒地拍了一下轮椅,对莫言道,“快去拦住她!”
莫言马上跑了出去。
他又对秦云薇道:“快推我出去!”说着,边往外移,边下命令,“将他送回牢房,给他伤口上药!刚刚的事,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
秦云薇推着他急急地走出去,侍卫们马上去给李清泉解镣铐。瑞雪着急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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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若刚跑到楼梯口就被莫言拦下,她顺下墙壁滑下,头埋在膝盖里,压抑地哭泣着。
秦云遥赶到,将她拉起来按在自己怀里:“别哭,有我呢。”
“居然……”她抓住他衣襟,“居然是他……他居然是……”
“别急。”他拍拍她的背,“他是一个英雄,会留你母亲在桃城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啊!”瑞雪紧跟着道。
大家抬头看着她,她解释道:“我曾听闻李大侠的故事,他为了江湖同僚,屡次涉险,完全不顾个人安危,是一位响当当的男子汉、铁骨铮铮的大英雄!”
“那我希望我母亲下辈子不要再遇见英雄……”季凉若哭道,“英雄心怀天下人,却唯独忘了她……”
秦云遥身子微僵,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道:“我绝不做英雄!宁负天下人,独不负你!”
她止住哭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在说话吗?”
“对,我在说话。”他看着她,伸手抹了她的泪,“十九年没有他,用不着一见他就这么难受、哭这么凶,你这样,置我这个与你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丈夫于何地?”
她忽地笑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那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没关系,用不着这么夸张。”他说,“你若要找他算账,也得先保重自己。”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算账?她要找他算账吗?她有什么帐好算?就算他再有错,他也给了她生命,她凭什么怨他?母亲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她太激动倒像是多管闲事。
但是,不算吗?不理吗?似乎又有什么咽不下,有什么放不开……
她看着地牢深处,泪光中几道模糊的影子在移动。他们将他弄回牢房吗?想起他身上的鞭痕、手腕上的血迹,她突然想去看看他。
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才知道,她今天的一转身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们终究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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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遥带她回了碧霄院。她需要冷静,在床上坐了许久,又到书房拿了兵法抄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抄写兵法。
“边抄边记,默默记在心里,最好能将它背起来——这样,你就会忘了现在的事了。”
她点点头,对他道:“瑞雪在外面吧?我现在没心情,你和她处理东月的事情吧。”
“有事叫我就是。”他吩咐。
她点头。
他在她眉上吻了一下才出去,秦云薇已经回静月院去了,只有瑞雪和莫言在客厅。
“王爷——”二人见到他,同时出声。
“小声些。”他道,问莫言,“外面有人守着吗?”
“绿梢守着。”莫言说。
秦云遥点点头,问:“静月院那边怎样了?”
“还在找东月,都说是偷了王妃的珠宝首饰畏罪潜逃了。门房当然没看到人出去,不过府内没找到人,便有些模糊其词了。”
“现今可怎么圆个谎,让瑞雪替了她回去?”
“我可不做贼!”瑞雪说,“要不然还有留下来的理吗?”
秦云遥手指在膝上连续敲了敲,道:“那你先去易容,一边易容一边想……要不要让她也易容成你的样子代替?否则东月有了,你却不见了,怎么解释?”
“太后想要除了我,正好让她代替!”
“不错的主意。”秦云遥似笑非笑。
“不过,她现今还不能死。”瑞雪道,“我得多接触她几次,好学会她的一切——神态、动作、声音、眼神……让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
“可她认识的人你未必认识……”秦云遥一叹,“暂时这样吧。将她从牢里提出来——你屋里的人可靠吗?”
“她们是王爷的人,若原本可靠,那就应该可靠!只是,我怕她们看不紧东月。万一东月递出消息,那不是很危险?”
秦云遥想了一下,笑道:“我倒想到一个人可以看紧她,包管她什么手段也耍不了。”
“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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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带着瑞雪又去了一趟牢里,让她易容成东月的样子、换了东月的衣服首饰。
东月亲眼看见另一个自己一步一步呈现,恐惧到骨子里:“你要做什么?!”
“以后,东月就不存在了。”瑞雪用她的脸、她的声音告诉她。
莫言听那声音几乎如出一辙,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东月一声尖叫:“你给我闭嘴!把这张脸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