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她冷冷地道,“你今天按我说的做了,你就会慢慢长成百官之首……”
“我说的是你!”他低吼。
“我什么——”她回头,然后“恶”地一声,似要呕吐。她捂住嘴,却只是干呕几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你怎么了?”周袭君担心地问。
她别过头去,按着胸口,没有答话。
他愣了一下,突地脸色一喜:“展容,你——”
“你别碰我!”她挥开他,想要走。
他拉住她:“不准走!”
旁边花枝颤动,他见她的丫鬟偷偷探出头来,想是听见他们吵架,不敢来劝,只好偷偷在旁边观察。
他抱住展容,叫那丫鬟:“少夫人身体不舒服,立即去叫大夫。”
展容挣扎了几下,挣不开他,也没继续,居然任由他将她带进了屋。
他让她躺上床,亲自给她除了鞋袜、盖上被子,有些喜悦地紧张,忍不住在床前来回踱步。
她翻了一个身,看着他的样子,冷笑道:“你很高兴吗?说不定只是吃坏肚子。”
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坐到床边,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这次没有,下次总有的。”
她眼眶突然有些模糊:“有一辈子吗?”
“只要你愿意给机会,怎么会没有呢?”
机会吗?她沉默了。
片刻后,大夫来了。一番诊断,印证了他的猜测,是喜脉,两个月。
其实,她前几天已经察觉,也悄悄找大夫看过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虽不情愿,但他是孩子的父亲,总归要说的。准备了针线布匹,要给孩子做衣裳了,心想让他如此发现应该比较好……
她总觉这是一段孽缘!现今连孩子都有了,可不孽到了尽头?
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对床前的丫鬟道:“你回展家给当家的说一声吧。”
周袭君一直在外面,只是见她脸色不好,不敢进来。听到她如此说,当她是坦然接受了,立即唤来小厮:“快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说少夫人怀孕了!”
一会儿后,周夫人就和周袭月来了。
周袭月现今和展容不亲,干干地对周袭君说了一声恭喜就完事。她和秦云阳本打算这个春天里完婚的,但秦云阳突然出了事,婚事也就不了了之。定过一次亲到底有些惹人非议,不管谁对谁错。家里人现在也不好去烦太后再定一门,索性她还只有十六岁,想来等皇上平定了天下也不迟,说不定到时候能嫁到一名大功臣。
周夫人却是喜不自胜,拉住展容问长问短,马上多派了四名丫鬟过来。
不消多时,周家其他几房的夫人小姐也来了。周夫人又叫厨房准备饭菜,留大家一起晚饭,算是庆祝。
一家人在这里闹闹哄哄,周袭君素知展容性子,生怕她们惹得她不快,到时候又牵到他身上。现今她怀了孕,正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岂能错过?就对一堆长辈道:“展容她需要休息,娘和婶婶们不如去外面聊吧?”
周夫人笑道:“你才该去外面!展容是新娘子来的,头一遭怀孕,什么都不懂,当然要我们教教她!”
另有人道:“你娘说得对!怀孕这门学问大了去了,弄不好要出意外的!”
展钧正值为难,展容的丫鬟回来了,见到满屋子的人,挨个请了安才道:“展当家来看少夫人了!”
大家安静下来,周夫人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们先走了,让展容和哥哥叙叙旧。袭君,记得留展当家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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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不是什么病,自然不会一直躺在床上。所以,晚饭时展容也出席,只是菜色都照顾着她这孕妇来。
大家都很高兴。周家在周袭君这一代男丁少,好几房都只有女儿,而下一代还只有展容肚子里这个。就算大家从前对她有这样那样的意见,现在都不约而同地将她当做宝贝。
一人一种意见,要她吃这吃那,她哪里吃得过来?周袭君怕她将平时对自己那一套拿出来,谁知她却出奇好脾气。原来,她那些冷漠刻薄都只争对他的……
展容的碗被大家一人一筷子就填满,她看着那碗,突然没了食欲。但总不可能这时候离桌或说出来扫大家兴?正值为难,周袭君将自己的碗换给了她。
大家有意见了:“袭君!你做什么?!”
“这么多让她怎么吃?物极必反,小心什么都吃不下了。”
展容立即笑道:“袭君说得对!看见满满一碗,真有些吓人,还是一点点来好。本就没什么胃口,万一一点都吃不下了,自己没关系,但想着肚子里这个,心头却会着急!”
一群生过孩子的都无比理解她,立即附和她的话,依了她。
旁边展钧夹了菜在她碗里:“你嫂子刚怀孕时就爱吃这个,你试试。”
“谢谢大哥。”展容一笑,低着头默默地吃起来。
待她吃完,展钧继续夹了别的给她。大家看着,颇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时候到底不好破坏气氛,也就乐呵呵地聊着天。
展钧是生意人,长袖善舞是他的本事,手下又握有女人趋之若鹜的货物,三言两语就将大家哄得高高兴兴,整个饭桌上,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饭后,周袭君让展容先回房休息,自己去送大家。待回房,看见她坐在桌边拨算盘、翻账本——她常这样,嘴上说着他觊觎展家财产,却明目张胆在他面前算账。或许,她已经摸透他的性子,猜中他的心意,只是不愿意回应……
他走过去:“你先进有了身子,不能再像从前操劳了。你已是周家妇,如此为展家做事,又能得到什么?那几座楼,最后还不是你哥哥的儿子的,还能分你一座不成?”